当天下午,段琛回到家里,便立刻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正如他所料,叶白思哪怕是生病的状态下,只要得到一点甜头,就会马上开始讨好他。
叶白思很傻,但是,傻的可爱。
他将外套递给刘妈,抬步走进厨房。他相当清楚这个时候的叶白思有多甜,是最最不可错过的采摘佳期。
叶白思正在切菜,腰间忽然被一只手缠住,他顿时停下了动作。
就像打电话一定要让段琛先挂一样,否则他就会不高兴,如果段琛出现在他面前,那么叶白思不管在做什么,都必须要停下来,一切以段琛为先。
段琛的嘴唇贴在他的耳廓,低声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嗯。”叶白思道:“已经退烧了。”
就是鼻子还有些堵,段琛这回倒是听出来了,他顺着叶白思的手臂摸下去,托起了叶白思的手指,道:“怎么不戴上?”
“是古董,我怕弄坏了。”
叶白思一直信奉古董不是拿来用的,而是用来收藏的,尽管段琛并不知道他究竟收藏到了哪里,但他见过叶白思对他送的礼物小心翼翼生怕弄坏的样子,以他对叶白思的了解,对方一定是细心地珍藏在了某个不易被碰触的地方。
段琛捉着他的手来吻他,叶白思乖顺地启唇配合,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结束之后,叶白思站立不稳地把脸埋在他怀里,轻轻喘息。
段琛握住他的肩膀,叶白思又乖乖站好,听他道:“帮我洗点水果。”
他出了厨房,叶白思便暂放下手里的刀,转身去洗了水果,然后在漂亮的盘子里摆成小果盘,双手端出去放在段琛面前。
那果盘摆的相当漂亮,葡萄颗颗晶莹剔透,段琛看了一眼,评价:“你还是这么喜欢仪式感。”
叶白思没有接话。
他的确有些强迫症,比如摆果盘的时候葡萄大小一定要一致,用完的东西一定要放在原来的位置,吃蛋糕的时候一定要从最边边开始……可是他并没有闲到吃个水果还要摆个盘的地步。
他这样做,是因为多年前有一天,段琛打翻了他刚洗好的水果,理由是摆的毫无美感。
那当然是迁怒与发泄,叶白思不知道究竟是谁惹怒了他,但他所能做的就是把段琛能看到的一切,都布置成让人身心愉快的样子。
家里的桌子永远干干净净,浴室的镜子从来不会留下一滴水渍,卧室内的床平坦的像是被刚刚被熨烫过,沙发上从来不会堆积杂物,透明瓶里的鲜花会定期更换,窗帘永远不会有灰尘的味道……而段琛入口的每一颗水果,都光滑新鲜,一个斑点都不会有。
整个家居也都根据段琛的个人生活习惯而做出调整,在叶白思刻意地安排下,段琛的生活越发如鱼得水,能随时在需要的时候拿到需要的东西。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那次之后,段琛真的就再也没有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而迁怒过他。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饭,饭桌上,段琛忽然道:“后天齐杰的酒庄开业,你记得准备一下,礼物交给谢宁就好。”
他早就习惯了通知而不是商量,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居然还知道提前通知了,可后天是十二月了,根据叶白思的计划,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段琛的情人了。
他垂眸,道:“我不去。”
这应该是段琛这些年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拒绝,他意外地抬眼,“怎么?”
叶白思也没想到他突然搞这么一出,下意识道:“我明天……”
“算了。”段琛打断了他,他并不关心叶白思的事情:“不管你有什么事,都推一下,上次回国没有带你一起回来是我不对,这次特别提前两天通知了,他们都成双成对,我总不能一个人。”
“可是……”
段琛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抬手示意叶白思噤声,接通了电话。
叶白思只好闭嘴。
等他挂断电话,叶白思正要再说,却听他道:“我今天累坏了,可能又要辛苦你。”
叶白思放下了筷子。
说辛苦倒也不假,自打叶白思学了按摩之后,段琛就再也没有去过理疗店了。他会赚钱,也会享受,累了的时候适当的放松是必要的,他本人也很喜欢这种时刻。有时候很累直接就在叶白思的掌下睡过去了,有时候也会在途中突然来了兴致,扯着叶白思折腾一番。
今天属于后者。
推拿按摩本身就是很吃力气的事儿,叶白思其实不喜欢这样,但段琛要做的事情,他喜不喜欢都无所谓。
半夜,段琛在他身侧沉沉睡去,叶白思伏在他身边,闭着眼睛平复呼吸,缓了一会儿,才疲惫地撑起身子走向浴室。
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地板上斑驳的痕迹上——那是他刚才迈步经过的地方。又转身取了洗地机,拖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床上,然后背对着段琛躺下去,渐渐放平呼吸。
第二天早上,叶白思被生理钟唤醒,起床给段琛做了早餐。
最后一天,跟叶白思想象中没有什么区别,他一如既往地目送段琛离开,然后安静地回房间吃了感冒药,开始收拾东西。
到要走的时候,他才发现除了段琛新送的礼物之外,没有什么必须带走的东西。衣服配饰都是段琛给买的,他衣柜里还有几套定制的女装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一旦离开段琛,完全不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叶白思最后只是带了电脑和新买的拼图,还有几件自己买的相对廉价的衣服。
小小一个二十寸的箱子,塞的满满当当。
今天的时间过的分外漫长,叶白思穿戴妥当坐在窗前,思考着怎么跟段琛开口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最终他又在段琛将下班之前做了晚饭,然后放在保温锅内。
重新上楼,便听到了大门吱呀打开的声音。
叶白思立刻迈进房间,拖出了箱子,再次出来的时候,正好跟上楼的段琛撞在一处。
男人的目光落在箱子上,叶白思耐心地等他开口询问,却见他握着文件夹径直越过自己朝书房走去,随口道:“去泡杯咖啡。”
“……”叶白思只能去泡了咖啡,然后给他端进书房,轻轻放在恒温杯垫上,道:“我想离开这里。”
“哦?”段琛头也不抬地翻阅文件,不置可否道:“去哪儿?”
叶白思意识到自己不够言简意赅,他斟酌了一下,找了一个简明扼要、保证不会产生任何误会的说法:“我想结束这段关系。”
段琛停下了动作。
他放下了文件,抬眼看向叶白思。
后者反思自己的话,发觉‘我想’两个字,似乎有些独.裁的意思,便又改了口:“我是说……”
“哦。”段琛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叶白思轻轻抿唇,表情像是要解释,又像是想反悔。段琛看了他一会儿,眸子里渐渐带出几分嘲意,他重新垂眸,不以为然的应道:“好。”
一如叶白思想的那样,两个人均平静而理智,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眼中带着释然与放松,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一手拖过行李箱,一手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