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势必要撇清楚,这样的事情沾染了,就是把自己置于谢家的对立面,这种花样作死,她不会。
这小小娘子,竟然不惧满堂的官吏,立在殿下下首,昂首阔背,目光扫过崔州平的脸庞,轻蔑的带着挑衅。
崔州平乃是陇西郡公子之首,众二世祖们见了他都是小心应付,当堂之上,被一个小小娘子如此蔑视,岂能容忍,他指着堂上的小娘子道:“小小女子,竟敢口出狂言!”
“你一个黄口小儿,一无品级,二无官职,便这样大言不惭的指责燕王殿下。我乃都督府长史,如何就不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礼数,以下犯上的小人!叫大家也好看看,到底是谁,不懂规矩,无视法纪,目无尊上。”白兰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崔公子,心道你撞我枪口上了,只好拿你立威了,谁叫你看不起小娘子的。
“小娘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出现在这里便是牝鸡司晨!”
崔公子显然没有料到白兰会与他当堂对峙,以为只要抛出这个言论便可一劳永逸,令小娘子知难而退了。谁料这小娘子气势汹汹,言之凿凿,自己便有些语无伦次。
呵呵,白兰心中鄙视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原来只是个战五渣!
算了,懒得跟这样的人多费口舌,ko!
“我救殿下在先,是为有功;殿下封我做长史在后,是为有信。如此佳话到了公子口中便成了成何体统。不知道公子心中信义值几何?公子之言,置我家殿下于何地?难道在公子眼中,我家殿下便是昏庸无道,出尔反尔之人么!”
白兰趁机偷换概念,因为引经据典她不占优势,古人对女子的偏执绝非一日能改,但这崔公子此时思维已乱,正可以偷换概念,胡搅蛮缠,最终将矛盾转化为这崔公子和燕王的矛盾。
“我,你……”崔公子根本插不进去话,明明觉得这小娘子说的不对,可是到底哪里说的不对,他说不出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崔州平深恨自己平日不听祖父教诲,大堂之上竟然叫一个小娘子说的毫无还口之力。
“可惜,真是可惜!我想若是崔公子是个小娘子,看着细皮嫩肉的倒是可以在家绣花养孩子的,但公子性子执拗,只怕难安于室。如今这样,只能学学泼妇骂街,只是也只能学个皮毛。今日公子怕是没有往日那么好运气,因为我家殿下既不是那怜香惜玉的,更不是好性儿任人诋毁的。我记得在长安城胆敢辱骂殿下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白兰使出必杀一击,反正该骂的她都已经骂了,道理也说完了。
已经马马虎虎占了上风,也该恶心恶心这人。
政治斗争,永远都是无毫无下限的,殿下叫她来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
这会就要看殿下的了,她记得,这十三殿下可是睚眦必报的人。
放殿下,咬崔公子!
白兰转头对着十三殿那俊朗如玉的面孔,毫无犹豫,毫无下限的投过去暗示的目光。
十三殿下慵懒的笑笑对着白兰说道:“长史,你看此人该如何处置?”
我去,皮球又被这人踢回来了!
看来黑锅还要让自己背,恶人还是她来做。
也是,殿下如何会担这份恶,恶人和祸水总是女人,历史上的背锅侠也不少她一个。
要做便要做的彻彻底底的,她不怕背负恶名。
“殿下息怒,崔家小儿年少无知,还请殿下恕其死罪!”
几个穿着朱红色衣裳带着银线鱼袋的官员此刻慌慌张张的跪下去磕头替这崔公子求情。
可是白兰却在心里又笑了,这些人估计都是崔公子的仇人吧?殿下根本都没有说如何处置这崔公子,他们这会就已经急不可耐的要恕此人死罪了!
呵呵,这是引导殿下的思维,刻意造成这崔公子应是死罪的假象,便是殿下心善饶恕了这人,那么其罪其罚也必然不轻。
白兰此时有点可怜这个崔公子了,崔公子,你平日里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呀!
想到此处,白兰转向十三殿下想了想说道:“此人虽然无礼犯上,但念其初犯,还望殿下从轻发落。此事皆因为崔公子对女子有偏见而起,不如殿下便罚崔公子为殿下绣一扇屏风,以儆效尤。”
……
所有人包括太守大人都傻眼了,这女长史是来搞笑的吧!
但那又怎样,这世上的事没有那一件事绝对的,她作为小娘子,便有小娘子的好处,便是任意妄为,别人只要想到她是小娘子,那荒唐便也是不荒唐了。
崔公子忽然甩开侍女的搀扶,怒急攻心的样儿指着立在殿下下首的白兰,竟然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那崔公子才喘着粗气道:“士可杀不可辱!殿下莫要听信这女子的小人之言,小人从来不敢不敬殿下。”
这样的世家公子,最在乎不过是名声而已,若是殿下今天果真应了白兰的话,那么不管这屏风是否是这崔公子所绣,他在世间的名声便是毁掉了。
只怕以后旁人提起只会说这是会绣花的崔公子了,到了此时崔公子方才知道怕,方才向着十三殿下行礼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