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山安慰了夫人, 二人这一日都在这小小的灵堂之中。
可恨他堂堂礼部尚书,朝廷从一品官员,女儿被人毒害,连葬礼都不能办一场, 只能静悄悄的一口棺材入土, 再私设灵堂, 祭拜牌位。
张文山对自己本来扶持的三皇子彻底寒了心, 为了一个女子, 三皇子就能毒害他女儿的命,往后若是遇上其他的事, 那整个尚书府,是不是都能被舍弃?
毒害女儿是其一,张文山更担心以后的隐患, 三皇子对他们这些拥护者都是如此, 张文山不敢期盼更多。
三皇子如此薄情寡义,来日登基,他们是功臣又会如何?再说张文山更有一个隐忧。
毕竟三皇子毒害了他的女儿,往后若是多疑起来,害人之心,本就心虚,因为此事对他心生猜忌, 以为他有不臣之心,那张文山更是骑虎难下。
此刻张文山只一个想法, 三皇子这条船他是不能待了。
既然有人得知三皇子鱼目混珠之事,那就说明背后的人准备了不少, 这场大局谁是最后的胜者还不一定。
三皇子府热闹了一整天, 只是相对于太后宫里, 却又是静寂过了头。
“如今该是拜堂了吧?”太后看向窗外,叹息一声。
身后的麽麽为太后披上披风,“回禀太后,刚过了吉时,该是拜堂的时辰。”
太后转身走进内堂,“便也罢了,圣旨也该到了。”
麽麽退到了一边。
此刻热闹的三皇子府,身穿大婚嫁衣的两位新人,随着唱和,面对面对拜。
无论是难得全身从上到下都能看出喜意的三皇子,还是红色盖头下,既紧张又忐忑期待的宋静。
二人对今日都心向往之,此刻更是达成目的的兴奋。
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下,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打断了第四道流程。
“圣旨到。”随着这一声高亢,正在行礼的新人,和厅中的贵客都是往门口处望去。
赵弘不做他想,以为是父皇给他的大婚赏赐,便上前接旨。
这来宣旨的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于皇三子赵弘,南风斯玄,俊秀笃学,颖才具备。
今册封皇三子赵弘,为荣王,赐南阳封地,加黄金十万两、丝绸五十匹。钦哉!”
圣旨一出,举座皆惊。
来参加三皇子婚宴的不乏朝中大臣,有与三皇子交好,是三皇子阵营的,也有迫于面子不得不来露脸的。
但他们听完圣旨,更是面面相觑。
皇上这是要绝了三皇子争储位之路,直接封做荣王,赶去了南阳?
那有为何在三皇子大婚之日,赐下这样的一道圣旨。
众人疑惑不解,身为当事人的三皇子,则是心脏猛烈的跳动两下,还是经传旨太监的催促,才心带犹豫的接了圣旨。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三皇子隐去心中的担忧,双手接过圣旨,才站起身来。
不用他吩咐,皇子府的管事便上前递过一个荷包。
太监笑眯眯的没有推拒,“老奴贺三皇子大婚之喜。”
三皇子面上又带上以往的公子如玉的笑来,试探道,“劳公公走这一趟,只是不知公公可知父皇这圣旨是何意?”
太监连忙摆手,“皇上的圣意哪里是我等奴才能随意揣测的,三皇子您就饶了老奴吧。”
三皇子面色有一瞬间的阴沉,而后又恢复过来。
赵弘是知道根本不能从这些滑不留手的人口中套出话来,便也不再做纠缠,让人送他出府。
婚宴还在继续,只是接下来的气氛就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因为这道圣旨显得怪异起来。
很快皇上在三皇子大婚之时,封他为荣亲王之事,便传遍了京城,京城人中纷纷猜测,这圣旨到底是何意。
唐梨花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考教公良媛的功课,闻言也只微微一笑。
不止她知道赵弘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娶宋静为妃,毒害尚书嫡次女,又李代桃僵,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得不说赵弘胆子也够大的,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就是欺君大罪吗?
唐梨花一早就知道太后监视着三皇子,如今一举一动肯定都落在了太后的眼皮底下。
与旁人凭空猜测不同,唐梨花已经基本确定皇上这道圣旨就是在敲打三皇子,提醒他,他的所作所为老子已经全知道了。
并且老子很不爽,不带你玩了,这皇位你就别想了,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了宁远侯府,得罪了尚书府,这些可都是朝廷的大臣,实在是糊涂至极,就你这样,让老子怎么把皇位交给你。
朕到底是你老子,不想计较你害了何人,但老子也不放心把你留在京城,万一你哪天觉得老子挡你路了,也一杯毒酒下来,那老子可承受不起,你还是去封地自己玩去吧。
以上便是唐梨花猜测的皇帝的心路历程,事实也相差不远。
皇帝本来就对朝廷上让他立储之事烦不胜烦,但皇帝又同时知道立储也是为了稳定国本。
又在太后的劝谏下,开始考虑太子人选。
皇帝的目光首先就放在了如今最热门的两位皇子身上,存了考校的意思。
只是三皇子看着温和有度,却私下里做了这些事,皇帝看了那些密探一次次递上来的书信,对他越来越失望。
不止唐梨花派探子了,太后也派了,接到太后第一次送过来,锦盒中的信时,皇帝也派了自己的暗卫。
于是在三皇子的毫不知情下,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早被三波人马前后看在眼里,禀告给自己的主子。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三皇子毒害朝臣之女事小,但他妄图想欺君罔上,便是皇帝不能容忍的。
今日之祸,只能说是三皇子自信过头,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也是有些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