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第一年还没有异样，东老板一直没有购买大型机械，接手后沿用的依旧是当地代代相传的古法。就算扩大工人，也没有强行规定产量。矿工们都以为遇到了个好老板，人家留洋的就是有文化，知道心痛工人。

可是今年一开年，老矿工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今天一早，有一辆看起来很昂贵的小轿车开进矿区的办公楼前，东老板亲自出门迎接，满脸堆着讨好的笑。来人进了办公室半个小时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各个矿组的监头收到老板命令，所有人开始向矿坑的右下侧三十度角挖掘。

听到这命令的老矿工顿时哗然起来。

这个煤矿井属于老矿，挖掘了数千年，打入地下也不过才30多米深。以现在的年产量，只需要横向挖掘就好，根本没必要继续向下打井。何况还必须是斜下三十度。这根本就已经不像在挖煤了！

历史悠久的地方总会产生许多禁忌，特别是青城山这个道教历史长远的地方。历届蜀王都有在青城山脉修墓的传统，石菩萨村民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祖上也流传下大量矿工忌讳。但大抵都是实实在在的警告，毕竟矿井每多挖一米，危险就多了一倍。这绝非危言耸听！

但矿工的抗议很快就被压了下去。那时候的人都淳朴，卖命的挖矿，只是为了拿到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所以老板叫他们怎么挖，他们就只有怎么挖，怕丢了饭碗。

猴子虽然已经挖了十年的矿，但毕竟年轻，他不明白父辈们为什么这么激动。可自己的爷爷一脸的忧心忡忡，晚上叫了所有人进堂屋里。天已经黑尽了，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昏暗的光芒将爷爷苍老的脸染的一片漆黑。他嘴里含着旱烟袋，火早就熄掉了，但爷爷似乎没有察觉，只是愣愣的发神。

等家中所有人都到齐后，他才用沙哑的声音道：“那个东老板，有问题。”

“什么问题？”爹问。

“他不像是想要挖煤。”爷爷将旱烟袋中的烟灰磕掉。

爹皱了皱眉：“那他想挖什么？”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清。或许是要挖老煤！”

‘老煤’是矿工的土话，指的就是古墓。当矿工，这一辈子总会挖出许多奇奇怪怪难以形容和理解的东西，挖出古墓更是稀松平常。

“你说东老板想要盗墓？”爹吃了一惊，随后又摇头：“不像，哪个盗墓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包了整个矿山挖。”

“我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古怪。不寻常！不寻常！”爷爷叹了口气：“总之小心点为好，矿是要继续挖的，进井后多在人后呆着，不要跑前边去。如果挖到了古怪对象，不要碰，掉头快逃。”

张鸣家的地位在村里很高，千年中从来都是张家祖辈当族长和村长。直到破四旧后文革浪潮淹没了这个偏僻的深山小矿村，张鸣的祖爷被红卫兵抓起来批斗致死。村长位置也落到了别人手里。虽然地位下滑，但张家确实知道许多村里不为人知的秘密。至少就连张鸣都能看出，爷爷有些话没有明说出来，仿佛知道些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