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微臣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那刘明远所言句句属实,而且还有这全天下的百姓们看着呢!他并未说谎,微臣若是真的将他关了,怕是百姓们,会砸了京兆府了!”
皇上听了,嘴巴微抿,那有些发白的胡子微微颤着,似乎是也在考虑着,如何处置?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既然是天下人皆知之事,便无需再审了!毕竟,长平公主并非是伊家血脉之事,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她已为尊贵的公主,想来也不屑于那些财富了!就请长平公主将伊家的财富交出来,也就是了。”
荣华认出,说这些话的,正是大皇子那派的人!心中微凛,难不成,今日的这番事情,都是大皇子故意惹出来的?是他在背后教唆着刘明远?若是果真如此,她倒是不得不佩服这个独孤明了!还真是个手脚利索的!
四皇子的眼神微扫,便又见一位大臣出列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不妥!长平公主虽然并非是伊家血脉,可是其毕竟是伊家的人一手带大的!这所谓亲情,自然也是假不了的!而且这几年,伊家的产业在长平公主的手上,也并未没落,可见长平公主也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女子!再者,这刘明远的为人如何,这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其收受贿赂,不得已,经变卖家产才保得一命!微臣也是听说,当时,长平公主也是出了力的!否则,现在刘明远哪里还有什么去京兆尹的机会?怕是连命都早没了!”
“皇上,臣也以为这刘明远此人之言不可信!虽然是长平公主并非是伊家的血脉,可是之前,也并未有人知晓。而且,伊校尉当年遇难后,也是长平公主一力挑起了伊家的大小事务!如今这刘明远想着让她直接将产业让出来,怕是不妥!”
皇上略一思量,“秦相,你以为如何?”
“回皇上,老臣以为,这些产业,毕竟是姓伊的,而并非是姓达奚!既然是长平公主并非是伊家的人,自然就不访再紧抓着伊家的产业不放!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他们凌王府太穷?居然会惦记上了一个平民的家产?至于刚才两位大人之言,微臣就更不敢苟同了!这刘明远的人品如何,与他是否有资格接手伊家的产业,何来联系?皇上,律法,便是律法!刚才两位大人所言,实在是夹杂了太多的个人喜好,并不妥当!”
皇上点点头,“秦相所言有理!”
而一旁的凌王则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是并未听到他们讨论的事,与自己的女儿有关!而荣华,则是心底冷笑,好一个卑鄙的皇上!好一群丑陋的嘴脸!自己这个正主儿都还什么也没说呢!他们竟是如此着急了!这是想着做什么?利用伊府的产业,来试探自己的父王?还是想着以此,来威逼自己做些什么?
刚才那两位大人的话,听起来,似乎是也不对呢!明面儿上听着,的确是像是在帮着自己说话呢,可是细细一想呢?这不正是给了秦相后来说这番话的机会吗?这分明就是想着把自己所有的退路、理由都给堵死了!
荣华暗暗咬了牙,如果自己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刚才的那两位大人,似乎是四皇子一派的吧?呵呵!这出戏,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四皇子,我真想知道在这出戏里,你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先是请旨赐婚,这会儿又是拿伊家的产业相逼!这些人,分明就是料准了自己不可能会轻易舍下哥哥交到自己手里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一切,并非是偶然了,而是早有预谋!
“凌王,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朕也是想着应该为你们凌王府的声誉着想,你说说,此事该当如何呀?”
“回皇上,这是荣华自己的事,微臣不便过问!微臣想说的是,伊家当年收养了荣华,微臣心存感激!至于伊家的产业,要何去何从,微臣还是做不得主的!还是听听荣华自己的吧!”
“也是!长平公主,你以为呢?”
荣华眼睛定定地看了皇上一眼!自今日她一踏足这勤政殿后,皇上便一直是以长平公主四个字来称呼她,这其中的用意,已然是明显了!她不会以为皇上是看中了伊家的产业!毕竟是一国之主,还不至于这般的眼皮子浅!这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不会放手了,所以,才会以此来威胁自己?可是,他们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皇上,臣女愿意到京兆府走一遭。也愿与刘明远,当堂对质,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皇上对于荣华的回答,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微微拢眉道:“长平,你现在可是公主!你确定你要亲自去一趟京兆府?这可是于你的身分无益!不过就是一些个小小的财富,给他就是!何苦来哉?”
“回皇上,并非是臣女舍不得那财富!而是有些事情,并非是能以金钱来衡量的!西凤国有关家产的律法,荣华也是知道的!只是荣华还是想着试一试!毕竟,与伊家的父母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自小蒙他们宠爱疼惜,如今能让自己觉得他们还在自己身边的,无非就是剩下了保安堂!说实话,当年,哥哥死在了天策军大营,若不是因为想着要替哥哥将保安堂给撑起来,荣华怕是早已自尽了!如今,臣女虽然是得老天庇佑,寻得生父,可是在臣女心目中,伊家父母及哥哥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还请皇上体谅!”
凌王听了,似有感慨!“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错儿!当年若非是伊家收养了你,哪里还会有今日我们的父女相见?倒是那个刘明远!那样一个龌龊之人,居然也敢肖想伊家的产业,分明就是居心不良!当年居然还敢说你是天煞孤星!哼!简直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按说,当时你的身世还没有人知道,他该当你是亲外甥女的!怎么会这般地心狠?这不是把一个小姑娘家往绝路上逼吗?”
话落,有些心疼地看了荣华一眼,“幸好是老天有眼!若非是你强撑着一口气,就为了将保安堂给撑起来!为父,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父亲,过去的事了,您就别多想了!如今,女儿不是好好儿的就站在你的面前了?”
凌王这才收起一脸的痛色,长叹一声,“皇上,此事,既然是荣华拿了主意,就依她的吧!此事,既然已是闹上了衙门,又是传的沸沸扬扬,总归是要给百姓们一个交待!也要给保安堂一个交待!”
皇上似是有些不忍,眸光紧了紧,不过,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勉强点头道:“也罢!就依长平之意吧!京兆尹,你速去安排!事关长平公主的清誉,最好是速速解决。”
“是,皇上。”
“皇上,儿臣担心长平公主年幼,且毕竟是名女子,还请父皇准许,请儿臣前去旁听!”独孤皓道。
“嗯,准了!”
回到了伊府,父女二人一起在花厅里坐了,“荣华,你心里可是有数了?”
“回父亲,女儿大概是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了!”
“哦?说说看!”凌王一脸期待道。
荣华却是轻笑了笑,“父亲明明也是看出来了,为何还要女儿说?左不过就是那些个龌龊心思罢了!我以前是民女时,不能让他们轻易地拿捏我。现在,我有了父亲做靠山,又得了公主的名号,自然是更不可能任他们拿捏了!他们打的好算盘,就先让他们乐着吧!不急!”
“呵呵!我倒是小看了你这个女儿了!好吧!三日后便是狩猎了,希望到时候,你的事儿能处理妥善了!别留什么小尾巴!”
荣华眨了眨眼,“父亲此言何意?”
“荣华,你什么都好!聪明,冷静,沉着!这些都是你将来成为肖冬阳的太子妃的最好的一道保障!可是,你的心,太软了!将来若是你真的嫁给了肖太子,我倒是担心,你会不会被人给算计死!”
“父亲指的,可是刘家?”
凌王点点头,“你明知道他们一门心思惦记着保安堂,为何不肯将他们彻底地扫除了呢?如今,留下了祸端,岂不是给自己惹了麻烦?将来,你若是嫁去了北梁,再是这般地心软,唉!我倒是宁愿你不嫁给他!”
“父亲说的没错。我以为,他们如今已然是落魄至此了,还能如何?杀人不过头点地,饶过他们一次,又有何妨?至于父亲所说的今日之祸!即便是没了刘家,他们定然也还会再找别人的人杀出来!堂堂西凤国的掌权人,还怕找不到几个伊家的亲戚?”
凌王一挑眉,竟是笑道:“你这个丫头,倒是看的通透!”
“倒是父亲刚才所言,似乎是北梁的情形更为复杂多变?我若真是去了北梁,有你这个国师父亲罩着,仍是不得安宁?”
凌王有些尴尬道:“这个,要怪就怪你找的这个肖太子,太会惹桃花了!事实上吧,也不是他惹的!可是谁让他生了那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呢?再加上文治武功,惊才绝逸,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他?除非是傻子!”
荣华听了,控制不住地低笑了几声,“你这比喻倒是贴切!父亲快与我说说,他在北梁都惹了些什么样的女子了?将来,我若是真到了北梁,定然也要好好地防范一番才是!”
凌王哈哈一乐,便将肖冬阳在北梁的事都一一讲给了荣华听。当然,讲地也不过就是一些个桃花之类的,有关肖冬阳是如何坐稳那个太子之位的,他是一句没讲!哼!臭小子!叫你这些日子给我脸色看!若是不趁着现在你不在,我赶紧讲些你的坏话,将来,岂不是得让你给骑到脖子上拉屎了?如今,你不是被迫回北梁了吗?我便好好儿地将你给损上一通!看将来,荣华是跟你亲,还是跟我亲?
远在北梁皇宫的肖冬阳,正在跟皇上在那儿较着劲,突然就打了个喷嚏,有些欣喜地喃喃道:“定然是荣华想我了!”
北梁皇上白了他一眼,“你个不孝子!刚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你就想起心上人来了!不就打个喷嚏吗?你怎么就不认为是有人在背地里算计你呢?白痴!”
肖冬阳耸耸肩,挑挑眉,对于他的怒气,似乎是感觉不到一般,“你这么急着叫我回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我可是先把话给你放在这儿!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不然的话,小心我这次去西凤待上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皇上气的便是一瞪眼!“真是个不孝子!罢了!你自己看吧!”说着,便将几封奏折扔到了肖冬阳的跟前!
肖冬阳接过看了,脸色是越看越沉,越来越冷!看到最后,竟是直接将手中的一个奏折,碾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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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在如意和雷天等人的陪同下,正端坐在了京兆府的公堂上!
刘明远跪在地上, 看向荣华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阴沉和狠戾!当然了,还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架势!
荣华似是未见,轻飘飘地看了堂上的府尹一眼,等着他开始审理此案!而荣华的对面,则是坐了四皇子,独孤皓!他面色微微有些担忧地看着荣华,似乎是有些不放心她。
荣华见他的眸光微闪,面上也只是浅笑,不发一言!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有何冤屈?状告何人?”随着京兆尹的一声惊堂木的动静,大堂内外,一片寂静!
“回大人,小民刘明远,京城人氏!小民状告长平公主,长期霸占小妹之巨大财富,拒不归还!小妹乃是伊家已过世的老爷伊建业的妻子。也是他唯一的妻子!其长子伊荣升于两年前死于一场火灾,自那以后这伊家所有的产业便都落到了长平公主的手里!之前,小民就曾与她有过交涉,可是其却是并不理会小民!更是仗着自己是官身,多次对小民一家进行打压。这一次,小民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只能是将其告上公堂!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呀!”
府尹转了头,看向荣华,拱手道:“长平公主殿下,不知这位刘明远所言是否属实?”
荣华听了刚才刘明远的一番话,立时对他高看了一眼,不简单呢!不过才多长日子不见,竟是这般地会说话了!什么叫以前便有多次的交涉?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地模糊所有人的视线!之前那叫交涉吗?那叫威胁!而且,之前,她可不是什么长平公主,她是伊荣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伊荣华!那个时候,你一个姓刘的,有什么资格跟自己提及财产之事?
“回大人,真真假假!”
“哦?何谓真真假假?还请公主明示!”
荣华淡笑道:“两年前以前,荣华与家兄刚刚抵京之时,此人便多次要求由他来掌管保安堂。可是家兄一直不肯同意!后来,家兄遇难,他便带了刘府上上下下的人到了我府中,多次劝说要我将手中的产业交出来,由他打理!不仅如此,还私自就将我的婚事给订了!不过,事后,被我言词拒绝,他恼羞成怒,竟是纵容其长女与外人一起联手陷害于我!便是当年曾轰动一时的,静王妃中毒案!此计不成,他们便又对外宣称我是天煞孤星,克所有亲人!是故意毁我名声,让我此生再无依靠!这样的为人,大人以为,他的话有几分是真?”
荣华不轻不慢地说完,便笑看了对面的四皇子一眼,似是在打招呼,更像是在审视!
“这!”府尹倒是有些为难了!这长平公主说的没错儿呀!当年的静王妃中毒一案,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如今被她这样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了,还是头一次!毕竟是涉及皇家了!
“大人,当年的小女设计陷害她一事,小民是当真不知呀!若是知道那个蠢货居然是打了害她的心思,我是说什么也会想办法阻止的!事实上,过后,小民也确是罚了她,这一点,以前小民府上的人,自是可以做证的!”
“公主,这个,显然是不能成为您不将伊家产业交出来的理由的!”府尹有些为难道。
荣华微点点头,“四皇子今儿是来旁听的!那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若是我与伊家没有血缘关系,便不能再掌握着伊家的产业,那么又如何证明这刘明远与伊家就有血脉关系了?”
“公主,这伊夫人是刘家的小姐,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儿!”
荣华似是这才想了起来,点点头,“没错儿!可是那又如何?若是我母亲是被人抱养的呢?就像是我这样?还有,若是他们又并非是一母同胞呢?”
“这,自然是要另当别论了!不过,您刚才说的这些,似乎是都没有证据吧!”府尹好心提醒道。
“证据自然是有!不过,不是关于母亲身世的,而是关于,伊家是被人害的家破人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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