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继续忙得天昏地暗。

偶尔晚上和傅阳曦打打视频。

一开始明溪和傅阳曦视频的时候还会特意洗个头,但是后来一来学习太累了,不可能天天洗,二来在一起久了也就习惯了。

就干脆懒得洗了。

反正傅阳曦好像对她死心塌地得很,不会嫌弃她不洗头。

就在集训的某一天,明溪在走廊上放风,忽然见到傅至意从隔壁班走出来。傅至意长得和傅阳曦并不像,他看起来比傅阳曦要拘束、儒雅很多。

他朝楼下走去。

明溪忽然发现楼下车子前等他的那位妆容精致的美人有点眼熟,何止是眼熟……

等等,那不是——?

明溪迅速搜索了一下。

心里一惊。

她发现自己没看错,那是傅阳曦的母亲。

在傅至意朝于迦蓉走过去时,于迦蓉立马高兴起来,一脸关爱地看着傅至意。她拍了拍傅至意的脑袋,把什么吃的递给他,还给他披了件外套,然后拉着他上车。

明溪心里顿时有点古怪,傅阳曦的母亲和傅至意应该不算太亲近的关系吧,但是她对傅至意怎么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明溪站在二楼,楼底下的傅至意好像也注意到了她,抬起头来朝她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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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本来等着从傅阳曦那里一点点了解豪门辛秘。

傅阳曦不想说的,必定有他不想说的原因。

但是她心里又实在是挠心挠肺。

这件事像是一块鱼刺一样,让明溪如鲠在喉。

姜修秋反正是不打算告诉她,明溪打算找傅至意问问。

一开始她以为傅至意很难接近,但没想到傅至意和傅阳曦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性格。

傅至意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压抑,仿佛心里藏着一大堆事儿般。

于迦蓉总共来接了他三次,他每次回来时看起来心情都很糟糕。

集训的二十多天里,明溪时不时探问傅至意两句傅阳曦过往的事情。

一开始傅至意根本不怎么搭理她——可能是觉得她是傅阳曦的女朋友,而他本来就与傅阳曦关系很一般,没有义务去解答她的问题。

但是在于迦蓉第三次送他回来后,傅至意的口终于被明溪撬开了。

明溪见他一个人买了一堆饮料回教室喝啤酒,有些奇怪地道:“你是不想和曦哥的母亲出去吗?如果不想的话,直接拒绝不就可以了吗?”

傅至意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啊。”

这一晚傅至意可能实在太过苦闷,喝多了以后倒了一些苦水。

明溪所听到的,是他的角度的故事。

很荒唐的是,他和死去的傅之鸿十八岁那年的长相极为相似,这么多年来,傅阳曦的母亲便一直借着他活在梦里。

于是明溪便从傅至意的寥寥几句侧写当中,对十三岁的小傅阳曦惊鸿一瞥。

她看见了小时候的傅阳曦是如何从野狗堆中遍体鳞伤地挣扎出来,在警戒线之中仓皇地被推搡来去,被揪着问哥哥和父亲呢。又是如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把另外一个人当成已故之人的影子,彻底背弃了自己。

更看着下着大雨,傅阳曦还未从阴影中挣脱,便去警察局做笔录,一遍遍在刺目的灯光下回忆噩梦。

……

一幕幕冷色调压抑的画面宛如走马灯般划过。

傅至意的话甚至只是简单叙述,没有任何词汇描述。

但是当晚的明溪彻夜难眠。

她的胸腔中住进傅阳曦的那一块儿仿佛在发出细微的嗡鸣。

明溪脑子里从头到尾闪过与傅阳曦相识以来的所有细节,每一个细节都鲜活明亮,少年在风里嬉笑怒骂。她以为她已经足够清楚傅阳曦,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是她不清楚的。

而现在细细思去,很多事情都明了了。

为什么他见到狗的时候会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神一瞬间坠入噩梦。

为什么他总是难以入睡。

为什么他身上经常带伤。

明溪辗转反侧,回忆起那次他脖子上的伤口,玻璃划伤,几厘米长,虽然细微、不深,但是被割开的一瞬间该有多疼。

他身上的伤疤已经痊愈了,但是这一刻,却在明溪的心里连根拔起。

明溪心里生疼。

明溪没有办法缓解自己的这种难过。

这一晚,明溪在大半夜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