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峻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胜之远矣!”
这话让温峤大吃一惊,继而沉默起来。
温峤作为朝廷使者,当然有其目的,北上更是志向远大,但根源还是不久之前的那次朝堂争论。
争论的起源,是高句丽入侵,结论却是要撤换幽州刺史,不过即便是利欲熏心的宗室王爷,也知道想动一个握有兵权和实权,在边疆经营几年之久的封疆大吏,是何等凶险的事,因而制定具体计划的时候,颇为谨慎。
而问题的关键,是这位封疆大吏所掌控的土地,与朝廷腹地之间,还隔着被石勒占领的地盘,这令朝廷对边疆难以触及。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正是中间隔着石勒,宗室们才敢动歪脑筋,否则他们就要担心激怒陈止,令其人一怒之下,带兵攻击京城,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了。
既然隔着一个敌人,陈止就算暴怒,怎么都打不过来,他们才敢有动作。
不过,三王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统筹兼顾,制定战略,落到具体执行的人身上,却要跨越重重阻碍,才能得到结果。
温峤和苏峻就是执行之人,虽有目标,却难免忧愁。
“幽州若转守为攻,就先停下来看看情况,”苏峻见温峤沉默,提出了看法,“朝廷上的主要声音,是觉得幽州几年不战,比不上其他势力的战力,才敢动之,在此前提之下,若你我不能尽力,难免引来非议,那不如就让幽州的战力在平州先显现一下,也好让你我心里有底,如果战力不行了,咱们过去,这腰杆也能直一些,若是战力依旧强悍,那更好说了,朝廷上的人就该清醒了,咱们即便做的不好,也不会被怎么问责。”
温峤点了点头,他也有类似的心思,停下来修整正合其意,另一方面,他也要趁机打探一下刘琨的消息,严格算起来,刘琨还是他的姨父,姻亲关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哪是说不管就能不管的,更何况,此番北上,还要借助刘琨的影响力。
有了决定,两人都轻松不少,暂时不用面对征北将军府,也让二人能喘口气。
跟着温峤问道:“依苏君看,幽州既然出兵了,多久可得战果?总不能这里等太长时间……”
苏峻沉吟了一下,道:“若说战果,肯定不是轻易就能得出,但凡动兵,兵马粮草、人吃马嚼,不知有多繁琐,平州局面复杂,高句丽背靠国境,有充足支援,这一仗要是打起来了,没几个月是平息不了的,但咱们不用等到战局清楚,只要两边交上手,听几场战役的战报,就能知道这幽州的军队还存有几成战力,到时再给朝廷去一封信,差不多就能明晰了。”
温峤放下心来,点头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