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江都王的势力和位格,都远远超过祖逖,更是骄奢淫逸,怎么会亏待自家谋士?而卢志也是大族出身,这马车与豪强出身的郭芝比起来,确实更讲究一些。
只不过,再宽敞的马车,忽然之间挤着三人,还是各有心思的三人,都难免显得有些尴尬,哪怕卢志和郭芝各自有什么打算,都不好当着对方的面说起来,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看着面前尬聊的二人,王仁心中暗笑,又有傲气涌上来,他很清楚这两人来此,都是为了求见、求助于自家叔父,是为了来讨好他那位叔父,从而获得优势,这心气自然升腾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尊重名士、前辈的念头。
于是,他等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打破尴尬气氛,毫无顾忌的道:“两位先生,你们来这里,肯定不会过来叙旧的,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若是真有必要,我自会传达于叔父,也不耽误两位之事。”
这话说完,卢志与郭芝却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停下了话,看着王仁。
王仁眉头一皱,笑道:“怎么?两位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知如今冀州局势不好,多有混乱,贼人横行……”他看向郭芝,“祖府君固然有能,兵略娴熟,奈何兵力有限,只能勉强支撑,至于江都王嘛……”他不理会郭芝不自然的神色,又看向卢志,“这位郡王的行事未免太过小心,我在幽州都听说,曾有贼人上门叫战,而郡王不出,这事传出来,难免让人觉得江都王畏战,想来是兵力够了,但手下没有可用之人领兵啊,你们两家,都有难处。”
说是两家都有难处,但实际上却是揭老底疮疤,卢郭二人哪里还能有好脸色,哪怕是涵养再高,也有些绷不住脸了。
只是二人的这幅样子,却让王仁感到有趣,他嘴角带笑,继续说道:“却是有些冒犯两位了,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连我叔父都说,这个毛病得改改,这次之所以没有随军攻伐,一方面是平定平州之后,需要休养,还有就是担心我这张嘴会闯祸,万一活捉了那陈止,一两句话说得他恼羞成怒,一个想不开,出了点事,跟朝廷也不好交代,两位说是不是?”
这话看着随意,却暗暗点出关键,就是王浚必胜,陈止必败,等陈止败亡,王浚对幽州的掌控力,比原本更要提升——原来还有两个郡不听管束,经过王浚一番操作,换上来两人,只剩下陈止还不安稳,等代郡平息,幽州铁板一块,冀州对王浚的所求就更重了。
明白这一点,哪怕心中不快,卢志与郭芝也不得不打落了牙齿往肚里烟,点头附和,毕竟二人此来,是为了说服王浚,借兵南下,先度过冀州眼下的难关的,他们背后的主公等着结果,万不得已,实不愿与幽州交恶,岂能因为这鸡毛蒜皮的意气之争,就生波澜?
按理说,王浚出兵讨伐代郡,兵马既动,想要借兵似乎不合其时,但二人却很清楚,打完代郡,幽州要修养,而借兵出去,无疑是增加对冀州影响力的行为,可以在不用投入太多兵力的前提下,就增加和冀州的联系,王浚应该不会拒绝。
但前提是,要等范阳郡那边的局势清晰一些,所以在这之前,他们需要的是王浚做出表态,用这个态度,给石勒施压。
有求于此,自然不敢得罪王仁。
这位大将军侄子越发显得肆意,只是说着说着,忽有快马抵达,那骑手翻身落马,就疯了一样的寻找王仁,说是有重要情报要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