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物,陈止在北上之前也曾邀请,葛洪也答应相随,不过车马劳顿,却是不利于其人修订书作,最后还是婉辞,但却派了自己的子侄、弟子葛禄跟着陈止,来维持两边的联系。
葛禄对陈止的帮助也是日渐增长,逐渐被看重,但在葛洪的面前,依旧紧守本分,不敢有半点不敬,也能从侧面衬托出这位道长的能耐。
只不过,先前邀请没有过来,眼下战后却突然出现,到底是什么缘故?
心中疑惑,陈止却没有忘记礼节,请葛洪、葛禄走入院宅,直接前往正堂。
不过这走着的同时,他也在思考着里面的缘由。
按时间来算,葛洪现在抵达代县,代表着一两个月以前就从徐州那边动身前来了,哪怕其人消息闭塞,但算算时间,在半途也该知道代郡遭遇战火的消息。
“代郡战火刚刚燃起的时候,没有人看好此处,连在县城内外的,但凡能离开、逃遁的,都是第一时间就走,留下来的不是走不了,就是有着依仗,可见当时局势多糟,旁人在战争之前,可是没有想到会有新式武器登场的,而葛洪半途知晓消息,说不定刚刚踏入了战乱的冀州,这种局面下,不仅没有退去,居然还要过来,原因何在?”
陈止暗暗思量着,与葛洪、葛禄同至正堂,此处早已灯火通明,家中仆从已经摆好了一些点心。
陈止问了一下葛洪有无吃过晚饭,若是没有,就让仆从去准备,得知葛洪在来之前,已经用过膳食了后,便就作罢,让人拿来些许水果,就让仆从退下,只留下书童陈物。
随着众人落席,便按着风俗规矩,先话家常,说了些没有营养的话。
无非就是陈止与葛洪商业互吹,然后陈止表示葛禄对自己的帮助有多么多么的大,而葛洪则感谢陈止对葛禄的照料。
一来二去,这气氛逐步热络起来。
但是陈止心里的疑惑却始终萦绕不去,按着正常的思路,先前那般局面下,连无利不起早的商贾,都没有几个敢冒着风险过来代郡,就是担心好不容易过来,迎来的却是一个破落城池。
不过,陈止很清楚,葛洪既然来了,就肯定会说明其中原因,倒也并不着急。
果然,葛洪接下来就提到:“太守,想来你定是疑惑,贫道何以此时到来。”
“不错,”见终于入了正题,陈止也不掩饰念头,“不知道长此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太守若是知道贫道过去所为,大概也该知道,贫道所求为何吧?”葛洪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出了一个问题。
旁边,侍候在陈止身旁的陈物,不由在心里嘀咕一声,这些个名士、谈玄论道之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有事没事来个反问,仿佛只有看穿了他的目的,了解了他们的生平,才能继续下面的对话,多累啊,直接说不行么?
这么想着,他不由摇了摇头,但还是尽量倾听。
边上的陈止则神色如常,笑道:“我岂能不知,道长之雄心,足以照耀千古,您是想要给天下学道之人立下道统,找到正途!”
“道统这个词,古已有之,但如今为世人所知,还是靠着太守的一篇《师说》,至于贫道的这点念头,根本不足为人道哉,更当不得雄心之称,最多是一家之言,为我葛家一脉确立道统。”葛洪摇了摇头,语气真诚的说着,“当然,若是对大道能有一点启发,能为更多之人知晓,那也是邀天之幸。”
这可不是夸张,兄弟您未来的成就,那是流传千年的。
心里这么想着,陈止嘴上还是称赞。
葛洪跟着就道:“贫道的一点念头,无非是为了正神仙名罢了,盖因当今天下谈玄论道,崇老敬庄,而这玄学本就是我家这一支学说的源流,只是无论玄学经意有多么玄妙,终究是凡俗之说,而非神仙道,是以贫道便做一微小之事。”
谦虚,真是谦虚了,您这一点微小的工作,对后世的影响,那可真是翻天覆地啊。
陈止心中想着,却也明白,葛洪的这番说法,其实还是为自家学说找个高大上的来历,往黄老之说靠拢,但作为后世道教理论的奠基人之一,其学说虽有很多道家余韵,但道教本身和道家并不是一回事。
“不过,这位丹道宗师过来的理由,大概和他的理论有关,只是为何要来代郡?莫非……”
莫名的,陈止想到了百家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