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陈止对这个弟子有着亏欠,还没怎么教他,自己就踏上了游学之路,随后一年多未归,只是在走的时候,给陈蛰留了些书册、教材,又安排了家人监督,但为学这件事,没有老师督促,主要还看自己,往往进境缓慢。
有鉴于此,晚饭之后,陈止就叫来陈蛰,考较他的学问。
师徒二人一阵对答过后,陈止微微点头,道:“你这一年确实没有闲着,也没有偷懒,基础上该学的东西,都已经学了。”
陈蛰听得此言,顿时眉开眼笑。
他因境遇改变,深刻意识到机会难得,加上祖父督促,所以格外用功,就想着憋着一口气,等老师回来的时候能得到夸赞,现在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陈止说过之后,又道:“不过,为学之道,光是看书是不够的,还得多看看、多走走。”
陈蛰一听,赶紧正襟危坐,等着陈止的安排,在他心里其实很想与陈止同行,他知道陈止将为太守,做一个郡守的弟子,在当地必然大有好处吧?
只是陈止的话,却让他有些失望——
“这几天,你多和陈物聊聊,他与我同行,走南闯北,颇有见识,学问造诣进境飞速,可为你友,待时机成熟,我会派人来接你,跟在我身边为学。”
考虑到陈蛰的基础薄弱,为学的时日尚短,多打打基础,并无坏处,至于陈蛰的想法,陈止多少能够猜到,但还是决定磨一磨对方的性子为好。
等师徒对答过后,就有仆从过来通报,说有人送来请帖。
陈止让人送来,接来一看,正是卧冰楼晚宴的请帖,时间就定在明天。
“这些名士,也是心急,我刚把事忙完,就来送请帖,也罢,正好去看看有什么人物,徐郡守说的不错,北上代郡,为一地太守,乃是父母官,要治理偌大土地,诸多事物,就算一个人能处理的过来,终归要找些人手的,否则就要被政务缠身,别想再谋划其他事情了。”
他又想到徐辉提到了那个人。
“小仙翁葛洪,在后世很有名气,我没刻意去了解过,也知道是道教上有名的人物,还有《抱朴子》流传于世,就是不知这人有没有为政之能,但至少在炼丹上有造诣,或许可以加以延伸,但话说回来了,这样的人,想要招揽也不容易啊。”
以葛洪的名气,即便什么政务都无法处理,但单纯养着,也能提升名望,更何况炼丹本身涉及到化学,也能有不小的助力,只是陈止过去也听过其人名号,知道不是一个容易招揽的人。
“也罢,先结交了再说,徐郡说了,还有一位大贤,似乎很得几位名士的推崇,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带着这样的想法,陈止却先去了祖中正的府上,先是告罪,说未能将棋谱发扬光大,祖中正却是摇头,说是有陈止安排,在那论道上也着实出了风头,若陈止亲自过去,说不定反而压了棋谱风头,他不去,特地嘱托棋谱去,才让人更为在意。
但祖中正也可惜,棋谱只有一张被人破去,其余皆固若金汤。
“本以为有异族大家在,可以破局,可惜啊可惜。”祖中正摇头叹息。
陈止却清楚,若那匈奴小王子尚在,说不定还能破格几张,可惜人死了。
二人随后叙旧,祖中正对洛阳诸评很感兴趣,反复询问,最后称赞道:“还是守一你点子多,这诸评之说,当真有趣,恨不得一见,待老夫空闲下来,定要亲历。”
陈止笑道:“到时还要请中正品评。”
二人相对而笑,最后祖中正又问起北上之事,知是张应算计后,就道:“老夫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有兄弟,济阴为太守,颇知兵事,我与他说明,待说定再通知你,让你可与他书信,讨教一二。”
“定然不忘。”陈止点点头,过了一会,见祖中正露出疲色,便就告辞。
等到了第二天,陈止就准时的抵达了卧冰楼。
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在门口等待,等他下了车,那人立刻就迎了上来。
“张先生,使不得!”
陈止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彭城名士张咏。
这位张咏,过去与陈止有过一点冲突,但在认识到陈止的能耐后,立马就转变了态度,一门心思的结交。
“怎么使不得?莫非是陈郡守看不上我了?”张咏故作姿态,随后哈哈大笑,“好了,人都到齐了,就等着你来了,快随我进去,我给你引荐几位大贤,也好让你北上的时候,有人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