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外宣称的时候,哪里会有这么详细的内幕,肯定是大而化之,将责任都给推到陈止身上,而刘韵言等人的消息,也确实是刘渊寿元耗尽的导火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并非虚言。
只是对陈永他们来说,这个结论实在匪夷所思,以至于连这事本身所代表的意义,都难以清楚的把握了。
“刘曜也来了?此人不是匈奴大将么,竟然偷偷潜入中土,看来所图不小,没想到被我陈家俊杰所破,若是真的,那是好事。”惊讶过后,陈迭不确定的问道:“父亲,之前陈止杀了个匈奴王子,就要被传来问询,还可能被送去北线,现在刘渊都被他给气死了,又该怎么说?”
“什么?”
陈永还没说什么,陈欢先就意外了。
“祖父,三叔说的是真的?您要把陈止传来,送去匈奴,让他受辱?这……这不是丧权辱国么!匈奴不过一蛮夷,窃据汉家之土,不服王教,人人以之为耻,汉家杀之有如屠狗杀猪,陈止乃我陈家俊杰,未来支柱,我还期待与把酒言欢呢,就因为杀了个匈奴酋首,就将人送去匈奴,岂不让别家笑话!”
陈欢到底是年轻人,又因刘渊的消息,心情激荡,一听这个话就不能平静了,嘴里的话连珠炮一样的发了出来。
陈迭顿时不做声了,在这一点上,他和侄子立场一致。
陈永有些尴尬,但兀自维持威严,眉头一皱,板脸训斥:“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再说,这也不是老夫决定的,乃朝廷诸公商议,也并未定下,安可议论?”
陈欢自知失言,告罪一声,又道:“贼酋刘渊虽说狡诈残忍,却不失为一方枭雄,这样的人,听说连武乡侯都对他无可奈何,却被我陈家豪杰隔空气死,这等能耐,比之十五万大军还要强横,说不定朝廷在战场上的失势,可以因此弥补,这么大的功劳,不嘉奖就罢了,难道还要惩罚?那以后这天下士人,谁人还敢给朝廷出力?祖父为太仆,居于九卿之间,何不向皇上表明,听闻皇上也是欣赏陈止的,定不会放任。”
好嘛,陈永一听,思绪不由复杂起来,暗道不愧是我的孙子,对刘渊的评价出奇的一致,只是这含义却迥然不同。
“好了,这事轮不到小辈插话。”陈迭看出父亲的尴尬,出面打圆场,“陈止的事你不用担心,先前是匈奴王子,不好定性,如今连匈奴王都因他而亡,这就不同了,不会有坏处的,你祖父得皇上召见,将往宫中,不要耽搁了。”
陈欢也意识到失态,又是告罪,然后再次离去,只是走得时候,看得出来这心里还有一点担忧。
“这孩子,对那陈止倒是上心。”
看着陈欢的背影,陈永忍不住嘀咕。
陈迭就道:“可不是独独欢儿一人,我陈氏之内,不知多少人都关注着陈止,觉得他乃是我陈家的赤龙、元规,您大概还不知道,永昌侯之前曾派人过来,询问陈止可曾娶妻,其意不言自明,若能联姻,与我陈家而言那大喜之事,可以止住家族颓势,毕竟这等勋贵,不是那么容易结亲的,人家盯着看的都是几家豪门!”
赤龙乃王导的小名,而元规为庾亮的字,都是现在有名的名士,肩负一家之未来,有人将陈止与他们并称,背后含义也很清楚,只是说给陈家人听,多少有恭维的味道。
陈永闻言,不由意动,然后叹道:“只是这次的事真不好说,得看其他人的意思。”
“父亲您刚才说了,有些事不用兵家之法也可做到,刘渊之死岂非就是如此?此人一去,匈奴必然自乱,到时引兵一攻……”
陈永摆摆手,想了想,还是透露道:“没你说的这么简单,行了,我先入宫,你在家中看着,着人和彭城那边联系,通知陈止,让他尽快入京,我估摸着,若他不用,那就得出仕了,否则朝廷面子上不好办。”
陈迭一怔。
………………
同一时间,皇宫之中,那位九五至尊看着一封军情,兴奋的连连拍桌。
“好陈止!不愧是朕的知己啊!好好好!”
说着说着,他站起身来,兴奋的来回走动。
“贼人刘渊授首,匈奴群龙无首,正是好时机,等会诸公抵达,朕得和他们说说出兵的事,但是当务之急,还是给陈止嘉奖!”
宦官莫安节在旁看着,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自幼好读书,知道出兵的事不会那么容易。
“匈奴王一死,出兵的事就更难了,匈奴没了酋首,难免陷入内斗,若此时朝廷出兵,逼迫匈奴各支联合起来,反为不美,所以诸公不会同意出兵,相比之下,作为妥协,陈止的嘉奖,或许会给予一定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