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因陈止,令和谈之事成为泡影,那该是多大的罪过?”陈永见儿子不再反驳,长舒一口气,“为今之计,是将陈止先唤来京城,实在不行,就让他往匈奴之地走上一遭。”
陈迭终于听不下去了,小声道:“匈奴之主刘渊就算是不快,恐怕也不敢主动兴起刀兵,若因此将我陈家杰出子弟送出去,不光我陈家面上无光,连带着大汉也会被人看轻,再说,那也不是匈奴之地,乃是当年腾出一片地,安置南支匈奴的,他们不过暂居……”
“你还敢顶嘴?”陈永眼睛一瞪,“你这口气还真不小啊,匈奴之主刘渊,怎么也可以说是一方枭雄,先是偷渡归去,然后建立了基业,抛开种种,只谈本事,就是为父也比不过他,他能做出什么事来,你如何预料?”
陈迭还待再说,但陈永干脆就道:“武乡侯领军过去,虽然最后返回朝堂,但大军行进之间,还有他给出的兵策,结果却是大败,而且刘渊初反之时,武乡侯也曾派出大将过去平叛,却无一人成功,可见其能!”
陈迭有些不满的道:“父亲,您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所以我当初就不喜欢你去从军,人一入兵营,这脑子就僵硬了,”陈永登时就是一个地图炮过来,“现在匈奴已经大胜,过去也好,现在也罢,刘渊都难以对付,就是武乡侯也无法诛灭刘渊,他刘渊这么不好对付,为什么一定要出力不讨好的、用兵家的手段征伐?一来一回,目的无法达成,徒耗民粮草金钱,边疆的互市也因此中断,可谓是处处不利,何必坚持?”
陈迭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论嘴皮子,他真不是自家老父的对手,最后只是摇摇头,依旧持保留意见。
陈永说了这么多,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当下有不少人,觉得他们这些主和的,都是收了匈奴的好处,更是畏惧匈奴,但谁人能够明白,他们的苦心?
“你啊,早晚能明白为父……”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人冲了进来!
“祖父!”
来的人,乃是陈永的孙子,陈欢。
这人是陈永二子所生,最得陈永喜爱,其人文武全才,在陈家小辈中,名声只在陈华等人之下,如今已经出仕,在京城为官,不久前刚被调入卫尉麾下之下,负责京城宫门治安,官职虽小,但前途不小,而且喜好结交,因此消息灵通。
陈欢平时颇为沉稳,时常被陈永夸赞,似这般慌乱之态,并不常见。
“怎么了?”陈永顺势看了过去,“没看到我和你三叔说话么?这么没有规矩!这几天不都是你当值么?不好好的待着,却擅离职守!”
“祖父恕罪,见过三叔。”陈欢压住心头震惊,问候过后,左右看了几眼,然后小声道:“祖父,孙儿这次回来,是要通报一个消息,消息一说,我立刻就回去,此事事关重大,所以顾不得其他了。”
他急切解释了两句,不等陈永再问,就忙不迭的道:“那个匈奴国的国主,大贼刘渊,他……他死了!”
陈永本来还要训斥,但话未出口,听到此言,眼睛就是一瞪。
莫说陈永,陈迭也愣住了,和父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和难以置信。
“休得胡言!”陈永跟着就训斥出来,“你在哪里听到的谣传?”
陈迭却更想此事为真,就问道:“莫非是他病情恶化?早就听闻刘渊身染重疾,此战之前甚至难以下床,莫非是病情反复?”
陈欢则赶紧回道:“不敢欺瞒两位,这消息不是谣传,乃是刚刚传入宫中的军情,因我当值,方才得知,是以第一时间就来通报,若我所料不差,皇上马上就要召集祖父你们……”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阵嘈杂声响,然后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陈太仆,皇上请您入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