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似乎长于行伍,那就该知道,军中通讯分为多种,就算将报信的人全部射杀,一样无法杜绝,因为卡点之间,都有定时通报的规矩,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点燃一次篝火,若是过时不见,就有人过来探查,终究还要暴露,但这群人停马不走,刘韵言又来挑衅,莫非是想拖延时间,那么目的何在?”
想着想着,他又朝刘韵言看了过去。
这位匈奴小王子,已然来到车队边缘,无视家丁和护卫手上的兵刃,隔着人群,看到了高河等人,笑道:“没想到高君还能再来,若你心有不甘,不如再来一局,如何?”
王棱彻底镇定下来,上前两步道:“刘韵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说这些。”
“什么时候?”刘韵言做出疑惑状,指了指周围,“你是觉得,这个情况不适合对弈?王君,你可得想清楚了,我这就要离开中土了,那你们的败绩,自是就此留下来了,这样你们也能甘心?你们王家的文会,还开不开了?”
“你!”
他这一说,莫说王棱,连随同而来的棋坛名士都受不住了,只是眼下这加拔弩张的情况,让人难免心中动摇,只是说出一个字,就纷纷克制,生怕引起刀兵加身。
但就在这时,陈止上前两步,说道:“听说阁下和姜义公子,就是在半途手谈,莫非眼下也想故技重施?既然如此,就不要绕圈子了,也别来打压的那一套,直接挑明吧,是要在这里当场对弈,还是另寻他处?”
“恩?”刘韵言本来看着一众棋坛名士,被自己的话噎得难受,带着淡淡笑容,正要继续说着,突然听陈止这番话,眉头一皱,看了过去,“你是?”
陈止也不掩饰,直接就道:“我名陈止,乃彭城人士,若是料得不差,阁下应该是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就是陈止?”刘韵言眯起眼睛,眼底有顾忌之色。
不远处,刘翟翻身下马,虽未靠近,但有如鹰隼一样的目光直刺过来,在陈止身上扫过,露出审视之色。
“果然是聪明人,难怪姜义也在你手上吃亏了,既然你提起来了,我不就不绕圈了,不错,就是要和你们对弈,就在这里,来一场阵前棋,不知道诸位敢不敢?”
刘韵言索性直言,倒是有几分豁达之色。
“你们也看出来了,你们中原朝廷突然要抓人,什么礼仪也不讲了,何等野蛮!我也不多说这些,只在这离开之前,给你们一次机会,阵前对弈,你们赢了,王家赌约就此作废,如果你们输了,那就得将我们带出中原,我知道中土汉儿向来一诺千金,不怕你们食言,如何?”
后方,刘翟听着,欲言又止。
而孙赶等人一听,先是觉得荒诞,你这都被朝廷捉拿了,官兵就在边上,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让我们包庇着逃跑,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但转念又想,就明白,对方这是有意折辱讽刺啊!
当即就有人想要斥责,但看着对方兵强马壮,话终究说不出口,最后目光都落到了陈止身上,既然你出头了,这事就得你来回应。
陈止在摇头。
众人都是一愣。
“怎么?”刘韵言也有些疑惑,自己一番话听起来嚣张,其实紧扣着中原人看重的名望,岂能轻易拒绝?难道这个陈止,不怕得罪王家?
陈止就道:“说来说去,好处都是你的,你若输了,不过让王家恢复原来的文会,若是你赢了,要让我们冒着杀头的风险,帮你这样的逃犯,未免太想当然了,不过就是下一局棋,还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最后一句话何等直接,令刘韵言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定了定心神,刘韵言用凝重的语气道:“陈君这话有意思了,你之前参悟我的珍珑的时候,难道没有品味到其中深意?说起来,你们有没有破了那棋局?”
曹匡、孙赶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唯独陈止笑道:“你的棋局,我何必费心去破?”
刘韵言当场就一愣,感觉节奏不太对。
陈止不管其他,继续说着:“你也不用拿话挤兑,我知你现在出面,只是想要拖延时间,那就不要废话了,真要对弈,就展开局,若是不敢,直接退走,也别用些许战绩说事,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一时成败,还能让你说一辈子?又或者,你以为事事都能如你所料?人人都要做你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