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

“哦，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弯了弯，轻笑一声，听得他一个耿直少男骨头都快酥了。男人继续问道：“听说你拒绝我家小宁的表白？”

韩子律听了这话，心道要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穆嘉宁的亲哥哥？知道自己伤了他妹的心所以来教训自己了？

“那个，我……我其实——”韩子律手心里都是汗，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男人双手抄在裤兜里，微微偏着头笑了笑：“没关系，我就是好奇来看看，那丫头喜欢的男生长什么样儿。”

也不过如此，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

他抬起手拍了拍韩子律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干得好。”

然后转身离开，留下韩子律独自风中凌乱。

韩子律消化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家家长也不许她早恋啊……

……

穆承渊加快脚步，终于在校门口看到了自家妹妹和一个男生的背影。两人杵在路边，应该是在纠结往哪儿走。

他紧了紧口罩带子，见前面两人过了马路，自己也跟上。

到了麦当劳，穆嘉宁本来想吃那个新品套餐，但这顿是张思睿请，她不太好意思，于是只点了一份最传统的汉堡套餐。

两人面对面靠窗坐着，穆嘉宁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于是只管埋着头默默地啃汉堡。

而对面的张思睿看着女神毫无形象啃汉堡的样子，居然都觉得秀色可餐。见她嘴角沾了一点沙拉酱，忙拿起纸巾，递了过去。

却忽然被人截住了。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拿着纸巾，在女孩嘴角轻轻地一擦。

就像心爱的物品被亵渎，一向脾气很好的张思睿也忍不住了，正要站起身发火，蓦然听见穆嘉宁软糯糯的一声“哥”，一脸怒火顿时变成一脸尴尬。

“慢点儿吃，别噎着。”桌旁站着的男人个子很高，此刻微微倾着身，口罩上方的一双深褐色瞳仁专注地望着沙发椅上的少女，眉眼温柔。

约会被抓包，穆嘉宁顿时心脏狂跳，连汉堡都吃不下去了，偏偏自家哥哥还一脸不生气的样子，让她愈发不知所措。

更不知所措的是张思睿。

知道今晚肯定是逛不了街了，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哥……哥，”穆嘉宁在桌板下面对手指，十分乖巧地望着旁边的男人，“你怎么回来啦？”

穆承渊这会儿也不笑了，“怎么，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穆嘉宁嘟着嘴：“……没有。”她哪儿敢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韩子律拒绝了她，心里不舒服才答应张思睿，想看看那座冰山的反应而已。

穆承渊轻哼一声：“一个比一个靠不住，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们什么。”

穆嘉宁皱眉：“我没喜欢张思睿。”

穆承渊冷笑：“哦，那那个韩子律？”

穆嘉宁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真那么喜欢？”

穆嘉宁小心翼翼地看了穆承渊一会儿，觉得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于是点了点头。

哪知道穆承渊当场就变了脸，拉着她风风火火地走出餐厅。

车子停在路边，他一把将她塞进去，驶离闹市。

穆承渊要气死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穆嘉宁如今十六岁的年纪，在学校有喜欢的男同学很正常。穆嘉宁喜欢画画，以后要是去学艺术，文化课也不需要学得多好……这也是父母不管她学习成绩也不反对她早恋的原因。

可是他就是生气啊。哪怕一年前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穆嘉宁也不是他亲妹妹，但这大概是就是该死的占有欲，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改不掉了。

一直到了自家别墅区，穆承渊没将车开进院子里去，而是径直往前开，停在了小广场前的林荫道边。

天色将晚，喷泉池旁边有几个玩耍的孩童在嬉笑打闹，有人遛着狗经过，还有戴着耳机慢跑的青年男女。穆承渊忽然就想到小时候，带着嘉宁在这边玩儿，他们俩都调皮，跳进干池子里捡玻璃弹珠。结果忘了时间，八点整喷泉准时喷水，把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那次他被爷爷罚跪祠堂，嘉宁半夜带了两个肉包子偷偷去看他，包子是冷的，却被她用小手捂热了。

而这会儿，穆嘉宁在路上睡着了，车停了也不见醒。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盖着眼睑，脑袋朝里侧歪着，一双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

这丫头睡觉时候的表情，跟妈妈一模一样。

穆承渊怔怔地看着，有点不忍心打破寂静。

之前的愤怒仿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同时，有一些想法渐渐明朗了。

一直以来，穆嘉宁都是他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即便他不愿也不敢承认，有些东西，或许已经在悄悄改变了。

自从他知道自己不是穆家的孩子开始。

然而在这丫头心里，他貌似还比不上韩子律？可能比张思睿要重要些吧。

好像有些话，突然就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