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芸拗不过她,一家三口齐齐上香。
盛勤诚心诚意地祈愿妈妈身体健康,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还没站起身听见赵静芸制止道:“地上都是雪,你快起来。”
她动手要拉女儿,手上的高香一偏,火星随着香灰四下飘散,落到羽绒服外套上,很快便噼里啪啦地燃起来。
盛勤惊呼一声,就看见盛景文立刻拿手拍打,但细小的火星四处乱窜,三个人都慌了神。
突然,一捧热水冲着赵静芸泼来。
一家人惊魂未定,回头一看是旁边的香客阿姨浇了一壶保温杯。
火星彻底灭了,只有羽绒烧焦的糊味。
三个人连忙道谢,阿姨笑着说:“我今天出门就突然想着得带上这个袋子,原来还真跟水有缘分!”
盛勤下意识去看她胳膊上挂着的褐色布袋,上面印有两行佛偈: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
她一时没领悟,只觉得后怕不已。
阿姨仍笑语盈盈:“没事,上香被烫了说明佛菩萨答应你许愿呢。”
寥寥数语让一家三口勉强露出笑容。言言
送走爹妈之后,盛勤继续去上班。
对于感情,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反倒不想离开北京。因为失恋难过就转身逃离,这样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她按时上下班,催促剧本进度,有条不紊地备案,敲定选角导演,开始做招商文件。
手机里起初有那人的电话,她不接不回,后来变成留言,这几日连留言也都没有了。
盛勤觉得自己软弱,只敢用这样的方式处理,深思后又厌恶自己狠心,想起过去不曾如此对待过冯子博。
这念头一旦冒出,脑子里就会发了疯似的想念那个人。
她甚至后悔,后悔那一晚拒绝他的亲近。
一周后,沐怀朋出差返京,驾车来看她。
手机里有一阵没有他的电话,盛勤左思右想,舍不得不接。
那男人的声音一贯沉稳:“下来,去吃饭。”
她微愣,脱口就问:“你在哪里?”
“大门口。”
挂了电话,盛勤心砰砰直跳,想见又怕见。她磨蹭半天,那人竟然很有耐心,没有再度来电催促。
躲着也不是办法。
她换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撑伞下楼。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盛勤有两分难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冬天总是在下雪。
她走出小区,看见熟悉的车,驾驶座的窗户降下,露出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过来。”
盛勤慢吞吞地走到车边,眼神游移,“你自己开车?”
“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见她撑着伞,沐怀朋笑,“只有你们南方人才会撑伞。”
她闷声答:“南兴也是南方。”
沐怀朋又笑一笑,仰头见了她,又收敛笑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你怎么回事?打电话为什么不回?”
盛勤想了想,闷头闷脑地说:“我吃过了,就不去了。”
沐怀朋推门下车,走到她面前。
雪花飞舞,落到他的肩头,盛勤想起那个晚上,仿佛就像是偷来的。
她暗自叹息,将伞举高了一些,遮过他的头顶,替他挡住些许风雪:“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说完就上去了。”
沐怀朋眼里的笑意彻底淡去。
“我妈妈的事情,我很感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她平静地注视着他,轻声道,“但是别的,就没有了。”
说完,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脚尖上,看见两人的靴子都渐渐落上了雪花。
一时只觉得冷,四肢冰凉。
沐怀朋嗤笑一声,弯腰偏头打量她,见人面色沉静,直起身道:“你说你跟她计较什么。”他伸手要拉人进怀,“人家老资格亲自给你妈看病,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盛勤推开他的手,坚定道:“对,不行。”
沐怀朋愣了下,立马拉下脸:“你干什么?”
她站定,因血脉逆行而紧张:“你替我安排妥当我是很感激,但是不代表我就被你们家……侮辱。”
沐怀朋一愣:“你当着我大嫂也是这态度?”他无语至极,点着她近乎咬牙,“不知好歹。”
盛勤没想到他会是这反应,顿时心绪起伏难平,再想到为了他顶撞妈妈,更是倍感委屈。
喉咙里像是咽下一大块芥末,又是辣又是呛,只能拼命忍拼命忍,只怕一开口就全然崩溃。
她眼巴巴地望着沐怀朋,只能隔着水雾看见模糊的轮廓,努力克制住,最后勉强长叹一声:“我就是不知好歹。”
她深深呼吸,带着鼻音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