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小老板你原来已经是老爷爷了吗?你的身体还好吗?生日的时候是不是得点一大捆柴火作蜡烛?
小海獭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模样。罗飨只消一眼,便知道蠢海獭又不知冒出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奇怪脑洞。
不过,他依旧好心情地继续解释了几句。“我有一些关于我那位……前同事的疑问,特地召唤虎真至此询问。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担心。”
他诺点点头,忽然福至心灵,匆忙放下怀里的水獭弟弟,在手机上敲出一句问题来。
——你们以前都是为大罗氏工作的吗?
大罗氏身有奇能,可言兽语,为天子掌管百兽鱼鸟。他诺只在罗飨的故事里,听过一次有关大罗氏的事迹,不知为何,他总是耿耿于怀,久不能忘。听罗飨提到工作,他的心头忽然就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也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
罗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沉默了许久,浓密的发梢垂落眉间,遮盖住他如墨的眼眸,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然后,他抬头,微微笑着,温柔地摸了摸他诺的脑袋,却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推回去。
他诺明白这是一种谈话结束的信号,于是听话地点点头,收起了手机,不再纠缠。
见他这样乖巧,罗飨又忍不住再次摸了摸小海獭的脑袋。转而抬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杯身有些不稳,有几滴滚烫的茶水晃荡出来,滴落在罗飨的手背上。
他浑然不觉。
他诺担忧地看了小老板一眼,连忙招手将弟弟收了回来。他他米蛄蛹着挪动身体跑了过来。他诺捞起他,顺手就将他他米塞进小老板的怀里。一个春天过去了,他他米的伙食很不错,身上又长了不少肉肉,很有分量,摸起来弹性十足手感极佳,令人爱不释手,是上好的活动抱枕。
他他米在罗飨怀中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僵硬着身体任由他人摆布。
罗飨也不客气,翻来覆去地揉搓着小水獭软糯的身体,将手上的水渍尽数抹在他的皮毛上。水獭光润油滑的毛毛总是带着一股湿气,论手感并不如小海獭。罗飨不是很满意,拧着眉头评价道:“以后多给他洗澡,都臭了,一股腥味。”
他他米不上学的时候在家里就是一只小霸王,水獭爸爸和水獭妈妈都不拘着他上哪儿玩,水塘溪流都是小水獭的游乐园,在泥水里打滚钻洞。像多数天然的水生动物一般,小水獭身上很容易带着河水的腥味。不过,他他米已经算是被洗得极为勤快的小水獭了,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不过分细闻,是不会察觉他身上的异味的。罗飨这般说,纯粹就是嫌弃他他米,故意数落他。
他他米抱着尾巴,缩回哥哥怀里。他诺凑近他身上,用力嗅了嗅,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也觉得弟弟有些发臭了,于是决定给他洗个澡。
慵懒的习武时光,在无所事事的凉水澡和小鱼干下午茶中度过。
他诺贡献出小老板特地为他准备的荧光绿色大脚盆,灌上凉水。他将小水獭放置在脚盆里,自己则坐在矮脚板凳上,撸起袖子,使出十九年搓澡经验累积而得的技术,将他他米反复揉搓拍打直到他蓬松暄软,干干净净,连指缝之间都一尘不染。小水獭的爪子摊开与人类的手指有几分相似,指节分明,只是每根爪子之间都有蹼相连。这些灵活的爪子能帮助水獭在水里抓鱼捞蟹、捕食河鲜,因此很容积泥,需要额外清洁。
罗家小院里传出经久不息的汪汪叫声,热闹极了。
晚饭时分,好心的隔壁邻居刘大爷给罗飨送来一篓子鲫鱼。他站在门口,好奇地往里头张望着,问道:“小伙子,你家里是不是又养狗了?听着还不只一条呢。”
刘大爷曾远远瞥见变身海獭后毛绒绒的他诺的背影,当时罗飨向他解释在自己新养的一条小土狗。他记忆力很好,又很是喜欢小动物,一直惦记到现在。
“嗯,还是一只小土狗。”罗飨冷静地胡诌着,“抱回来的是原先那条小狗的弟弟,兄弟养在一起。”
“养两条好哇,有个伴儿,不容易弄坏东西。”刘大爷频频点头,“诶,我家经常剩下点肉骨头什么的,你家小狗要不要?我给你送过来。”
罗飨摇摇头,道:“他们不吃骨头。”
刘大爷先是一愣,而又点头,自言自语道:“我外孙女儿家的小狗也不吃骨头。现在的狗哇,可金贵着呢,得吃专门的狗粮,不让会生病。不如从前咯,不过我们人呐,也不如从前了……”
罗飨安静地听着,也不加解释。
刘大爷自己抱怨了一会儿,一边叹着气一边背着手往回踱步,留下一个岣嵝的背影。
罗家的晚饭就是刘大爷送来的鲫鱼。每尾鱼只有手指头粗细,不丁点儿大,收拾妥当之后被一股脑儿下进锅里,咕嘟咕嘟炖了一大锅。这一顿饭,他他米吃得格外香甜,而喜食硬壳类生鲜的小海獭则有些食不知味。
晚饭过后,勤劳的松鸦带着水獭大哥的信,落在罗家小院里。
水獭大哥和他诺始终保持着频繁的来信往来,几乎每隔两星期,他诺便能收到一封来自水獭大哥的远方问候。即使他诺已经学会使用人类现代工具上网聊天之后,他们之间的沟通也还是习惯性地更依赖松鸦这样的传统信使。
不过,通常水獭大哥的来信都很简洁,几乎只有几个字,略微传达思念之情即可。这一次他诺收到的信却有所不同,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展开后发现来信上的字迹密密麻麻,足足写满三页信纸。
他诺满心疑惑,捧着信找到小老板,想让他帮自己一起看。毕竟有这么多字呢,说不准上头还有不少他认不全的人类汉字,他不免羞愧地想到。
罗飨一目十行地看完水獭大哥的来信。信的开头照例是没有什么营养的问号和担忧之情。接着提到有关于之前他诺请求水獭大哥帮忙留意一只名为南国的成精者的消息,经过多方打听,水獭大哥终于得到一些较为可靠的消息,特地整理出来交给他诺。
说起来,这还是关于玉沙的消息。玉沙是小海獭在之前的订单中认识的一位极为罕见的白羽金丝雀,乃身价十万的鸟之歌王。南国是玉沙歌唱生涯的启蒙者,也是影响他成精修习的前辈。玉沙因为放不下对南国的执念,始终无法再进入到忘我的歌唱状态,这也成为他的饲养者胡大爷的一块心病。小海獭曾经允诺过要帮助玉沙再见一面南国,由他自己斩断无谓的结缘,从而找寻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前进旅途。
南国离开毛春城之后,一别多年,再也不曾回来过,也从未传来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整只鸟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玉沙提到过南国有一位野外的成精好友,一只名为碧雾的绿猫雀。绿猫雀并非本土物种,在毛春城也十分罕见。小海獭原本想从绿猫雀的线索中找出关于南国的下落,只是见到碧雾的爱侣碧烟之后他才知晓,原来碧烟也已经消失多年,杳无音讯。
碧雾与碧烟是一对神仙眷侣,同在无情的走私者手中磋磨,并肩经历了不少磨难,情谊匪浅。碧雾却无故失踪,想来是别有内情。小海獭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另求他法。碧雾这条线断了之后,他又想起关于南国的一些特征。
南国的本体是一只雄性红嘴相思鸟,从外形上而言,是相当受人类追捧的类型,若是化成人形,理论上来说相貌应当不差。而据玉沙所言,南国生性爱臭美,也极其享受来自人类的喜爱和赞美,喜欢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生活。如此种种,小海獭曾推测南国会是水獭大哥可能结交的成精者,于是才向他求助。
水獭大哥做事一向靠谱,也从未让小海獭失望过。然而这么久过去了,关于南国的消息却一丝也无。因此,原本小海獭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在他的交际范畴之内,是难以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寻到一只成精相思鸟的。没想到,水獭大哥却意外地带来了重要的线索。
——我亲爱的弟弟,很抱歉这封信现在才能到达你的手上。之前听闻你为友人之难事四处奔波,我心甚慰。我一直知道你是一只善良勇敢的小海獭,我也始终愿意鼓励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如果我能帮你分忧,哪怕只是一二分,我也将会十分高兴。
水獭大哥在信中这样写道。
小海獭闻言,难过地扒拉着耳朵。他真希望能大声告诉水獭大哥,自己完全不介意他是否能够帮上忙。在他心目中,水獭大哥无论如何都是最最温柔最最了不起的哥哥。
——关于你想找寻的成精相思鸟南国,我却始终没能打探到确切的消息,心感愧疚。不过现下,我终于能放下心来写下这封信,希望我的消息能够为你提供些许帮助。
虽然我并不能查出关于一位名叫“南国”的确切成精者,但我最近得到一些有趣的消息,我相信,它们能够带领你最终找到答案。
我新认识一位友人,他是当下颇具人气的少女偶像。我若是提到他的名字,你应当能从热榜新闻里得知他的近况,毛春城成精协会的打投组想来对他的情况也会备案在册,你若想知道他的更多情况,可以从这两个方向着手。
长话短说,我因工作业务关系,近期同他有些往来。他是一位不错的成精者,我也有意结交。交谈之下,我无意中得知他的本体正是一只红嘴相思鸟,形容与你之前的描述也很有几分相似,“唱歌能力略差”“喜爱出风头”这几点也很符合。
最重要的是,他的故乡是毛春城。据他所言,他出生在郊区的某片林区,后来被人类鸟贩子捕捉,经人解救之后,一直生活在一条名为花鸟街的地方。这几条信息都可以完美地与你朋友的情况吻合。
只是奇怪的是,当我试探性地问起有关“南国”“玉沙”“碧雾”这几个关键词,他却表现得一无所知。而且再多问关于他生活在毛春城时候的场景,他也多半一问三不知。他本人也坦诚表明,在他出道前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出现过混乱,原因不明,导致他对自身的许多细节也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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