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多年的怒火都在大夫说儿子情况危险后瞬间爆发,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李树顺手抽了洗衣用的棒槌藏在身上,打听到妻子去向后便杀气腾腾的追过去。而再一次亲眼见到妻子私会弟弟的瞬间,过往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和经历再次浮现在眼前,李树完全丧失了理智……
李树一开始回话时还语气激动,可到了后面,竟变得麻木起来。
“小人本想杀死金财,可他是泼皮出身,格挡了几下竟跑了……”众人终于从他身上看到一丝悔意,却是后悔没能将金财杀死。
李树说完之后,公堂之上一片死寂,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日头渐渐西沉,白日里积攒的热气飞速流逝,公堂内突然变得幽深阴沉起来。
有叹李老爹看人毒辣,一针见血;有气李树浅薄,被美色所误;更多的还是怨金葵傻,本末倒置。
挂念娘家本无可厚非,可要么你自己挣钱贴补,要么就督促娘家人走上正道,不然谁受得了?
至于李树,更是愚蠢到了极点。
“既然过不下去,”晏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都不怕杀人了,怎么不早和离或是休妻?”
彼此解脱,岂不干脆?何苦闹到这个地步。
李树放在地上的双手攥了攥,翁声翁气道:“丢不起这个人!”
当初是他自己闹着要娶的,如今再休,岂不是自打脸?
晏骄怒极反笑,“现在倒是不丢人?须知你这一通乱棒下去,这个家也毁了。”
金葵自不必说,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醒过来呢,倒不如直接就死了;
至于李树,蓄意杀人未果,至少也是个刺配流放,剩下一个老太太守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和一家半死不活的铺子怎么过?
然而李树现在已经完全钻了牛角尖,什么天理人伦都不管了,只将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金财一家,咬牙切齿道:“我只恨自己下手不够狠!”
就该把这家人全都杀了!
晏骄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废话。
李树已经交代干净了,可金家人却再次刷新无耻下限:他们仗着没打借条,金葵又生死不明矢口否认借过钱。
不过脆弱的谎言根本经不起推敲。
皆因这家人从来不知低调为何物,隔三差五就在村中炫耀又从女儿那里要了多少银两,又翻盖了青砖大瓦房。而那金财多年来滋扰乡邻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却每每进城后便能叫全家大鱼大肉,着实可疑。
这都是左邻右舍亲眼见过的,而他们又无法给出另一种合理的财产来源。
尹丘批了条子,衙役们还真就从金家搜出来十多两银子,那装银子的钱袋内侧还绣着李树的大名呢……
至此,铁证如山,金家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年确实前前后后从金葵手中挖了几百两。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本案涉及到的几个关键人物都不无辜,更因李树和金葵处理不当,最终酿成惨祸。
但偏偏始作俑者金家人,反而最多只能被判个偷盗财物的罪……
只是可怜那李老太太和两个孩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第13章
立夏前后绝对能挤得进晏骄一年中最讨厌的时间段前三甲。
无休无止的大风裹挟着干燥的空气四处祸害,天空阴晴不定却愣是连一滴雨水都吝啬,早晚冷的恨不得穿夹棉衣裳,晌午却又被晒得冒油。
就连最热爱社交的名媛们也都很有默契的减少了聚会,不得不进行时也全都选在室内,好保证自己精心妆点的造型不被狂风和烈日摧毁。
好在这几日外面虽狂风大作,但世道还算风平浪静,没什么需要上报到刑部的大案要案,包括晏骄在内的几个留京捕头难得清闲。
在家门口当差并不需要四个侍卫都跟着,晏骄就叫他们两两一组排班。
这日她才带着小六小八回家,就见演武场上斗成一团:齐远艺高人骚走位成谜,猫逗耗子似的引逗着宋亮和许倩,后面两个人又抽空互殴,满院子都回荡着咔嚓嚓的兵器磕碰声,偶尔还能看见飞溅的火花,引得周围阵阵喝彩。
作为峻宁府飞虎堂三当家,宋亮自问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当初之所以选择跟着晏骄进京,奔的就是能谋个一官半职,一来光宗耀祖,二来替他们飞虎堂扬名。
然而进京这几年让他充分理解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原来朝廷人才济济不是吹的,原来江湖招式真的是野路子。
他曾经的骄傲全都在朝廷军官们“快准狠猛刚”的锋利进攻前碎成满地渣,捡都捡不起来。
若放在以前,许倩这种十八岁的小丫头他必然连看都懒得看,生怕一拳打碎了,可现在……他被人家举着刀满场追着打。
在这国公府的武职人员里头,他就是个弟弟,是盘菜,谁兴致来了都能上来拨拉两下。
关键是,拨拉得动……
小六和小八保持着同一种双手环抱的姿势站在晏骄后面,啧啧点评,“老宋还是不行啊。”
说句不中听的,别看江湖人士吹嘘自己的生活多么刀光剑影,但实际上真生死格斗的时候很少,还是表面威慑居多,招式多华而不实者。
而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首要原则就是杀人,动作简单凌厉,务必一击即中。
这两种极端凑在一起,宋亮只有被虐的份儿。
小六摸了摸下巴,也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渐渐猥琐:“赌一个腊肉蚕豆煲仔饭,你猜他还能撑多久?”
早上吃饭时晏骄就说了,难得看见有新鲜蚕豆,中午就做腊肉蚕豆煲仔饭,估计这会儿厨房已经把配料都收拾好了。金灿灿嘎嘣脆的锅巴喷香,红棕色的腊肉片肥的透亮、瘦的冒油,蚕豆细腻绵软……他俩一路上流着口水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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