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看二郎清闲的样子,不忍他受到一丝伤害,感受到一丝凄苦。
“我也会养鸡,挖萝卜,洒扫做饭。”
庄扬笑得眉眼弯弯,他明知晓不可能,还是参与了刘弘的想象。
刘弘拉起庄扬的手,这是一只白皙,柔软的手,刘弘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两人的笑意都消失于唇角,他们谁都清楚,这只是一个梦,刘弘已无法成为一位农夫,也不可能居住在乡下。
夜晚的餐食简单,蒸饭和焖笋,还有汤羹。
刘弘和庄扬在二楼廊外食用,看着竹里阑珊的灯火,还有满天的星光。
“尚有蜀将据滇地抵抗,会留支军队用于征讨,而我和阿父,将就此返回长安。”
刘弘吃完一碗米饭,将空碗搁置,他用平静的口吻讲述他将离去。
“几时?”
庄扬拿起空碗,到饭桶中盛饭,他的话语平缓,如话家常那般。刘弘一餐要吃好几碗饭,庄扬只需一碗。
“一旬后。”
汉王会先动身,刘弘待临邛处理好事务再离去,不过也就一旬左右。
很匆促,但是汉王也好,大臣们也罢,都已按耐不住。
这次回长安,汉王将登基为帝,长安城中已在准备,汉王即位帝王,其他大臣的官职也会一起升迁,皆大欢喜。
庄扬未再说什么,他将一碗饭递给刘弘,他知晓刘弘会离去。从当年,他目送刘弘去长安,就已注定两人日后分离的必然。
深夜,紧闭的门窗内,烛火昏暗。庄扬房中那张并不结实的木榻,微微摆动,帷帐重重,看不见榻内人的身影。深秋的风,穿过竹林哗哗地响,遮掩住了彼此起伏,似愉悦似痛苦的声音。
清早,甜甜睡了一觉的细绢,捧着水盆上楼,探望庄扬房间,见房门紧闭,她没敢去叩门,将水盆放在杆栏上,并搭上条巾布。
细绢很勤快,做完这事,她到楼下洒扫、刷洗从竹里农家买来的瓜果。
此时的寝室里,庄扬已醒来,他躺在刘弘怀里,舒适得不想起来。深秋清晨寒冷,刘弘的身体像炉火般温暖。
门窗紧闭下,寝室光线昏暗,很隐蔽,且不会有人来打扰。
两人在榻上温存一番,庄扬披衣下榻,刘弘点烛,为他梳发,编髻。常年使用兵器,刘弘的手指粗实,不灵活,忙碌许久,只编成一个丑丑的发型。庄扬端着镜子观看,忍俊不禁。
听得庄扬笑声,刘弘低头吻他。从身后抱住庄扬,将庄扬圈在怀中。
庄扬想起,在上林苑的湖畔,刘弘曾说将天下和二郎都圈在掌中。
其实他只能选一样,并且毫无选择。
刘弘帮庄扬梳发穿衣;庄扬也帮刘弘梳发穿衣,他们两人各自佩戴着对方的带钩。
这日,阿易和细绢去吴家店买来几只小鸡,用鸡笼罩住。刘弘说他制作一处鸡舍,可以将鸡围起来,就像以前庄家屋后的鸡舍一样。
刘弘让侍卫去竹山伐竹子,准备制造篱笆的竹材。
这些侍卫,都是由刘弘亲手提拔,只听令刘弘,十分可信。对于再古怪的命令,他们都会接受。
不想,四位侍卫到竹山砍竹子,竹子未砍倒,发现林中窜出一头怒叫的大貘。四人面面相觑,他们是长安人,没见过貘。
四人派一位下山,跟刘弘禀报竹林中有头猛兽,黑白相间,似熊非熊。
“公子,有头黑白相间的猛兽出没竹林。”
侍卫想将它杀了,以免危害到公子。
“黑白相间?”
刘弘在书房里书写公文,听得这字眼,立即将笔搁下。
“勿害它性命,我过去看看。”
刘弘下楼,将在寝室里收拾衣物的庄扬唤上。
由侍卫带路,刘弘和庄扬来到竹林中,见到被绳子拴住的一头大貘。这只大貘骨架很大,脸还是圆的,肚子却凹陷。它只有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残缺,鼻子上还有抓咬的痕迹。
刘弘和庄扬赶来时,大貘正在挣扎吠叫,它被绑在一棵大树下,三位侍卫举着武器,严阵以待。
“竹笋。”
庄扬觉得它应该就是竹笋,虽然貘似乎都长得差不多,但只有半只耳朵的貘应该不多。
“竹笋,过来。”
庄扬上前,蹲下身朝竹笋招呼。原本见人多拼命往草丛里躲,还不忘凶恶吠叫的竹笋,听得庄扬呼唤,突然停止了叫声。
“竹笋。”
庄扬还想往前走,更挨近竹笋,刘弘拉住他。
“野化多年,需小心。”
毕竟是头猛兽,它即使还记得庄扬,在感觉身处危险时,也可能袭击庄扬。
刘弘让侍卫去拿网,将竹笋捕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