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垂了一下唇角, 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陛下与盛月姬的事,三皇子是从何时开始为陛下遮掩的。”
“很多年, 三五年怎么都得有了, 当初我并不知此事真相,父皇只叫我在府上不要出门,次数多了之后, 我便觉出端倪。”
温阮想了一下:“三五年前的话,殿下也才十四岁吧?”
“不及十四,怎么了?”
“没怎么。”温阮只是心想,古代可太乱搞了,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就搅进这种风月之事,难怪一个个儿的都大脑发育不健全。
殷显慢饮了口茶,继续说:“父皇每月都会出宫,出宫那日,父皇总会去别院听曲,我不能跟随在侧,但那日夜里,我也不能离开自己府上,大门紧闭,装作府上无人的样子。”
“所以你并不清楚陛下跟盛月姬谈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父皇为何要找上盛月姬?”
“我当然知道他找盛月姬的原因,盛月姬风流,父皇用她将温家,纪家,吕家串联起来,暗中挑拨,盛月姬自恃才艺双绝,其实不过是个提线木偶,是个玩物罢了。”
“那盛月姬有后来的风光,是否也有陛下暗中助澜的原因?”
“不错,以天家之力要捧红一个歌姬,多的是法子。”
“是陛下挑中的盛月姬,还是正好盛月姬声名大噪,入了陛下的眼?”
“仔细算起来,是京中盛传听过盛月姬之曲便会见到最想见之人这个风声之后,父皇才对盛月姬有所关注。”
殷显说到这儿,忽然用一种充满恶意的戏弄笑色看着温阮,“温姑娘也是听过盛月姬歌喉的,可有见到什么人?”
温阮知道,殷显的恶意不是指这个。
他在嘲笑自己。
文宗帝陛下每回听完盛月姬之曲后,所见之人,乃是温阮生母,阮明月。
若不是殷显提了这么一茬,温阮险些都要忘了盛月姬这个女主技能。
温阮记起她被文宗帝在宫中禁足九日的那回,正好是她将盛月姬的嗓子废了之后。
文宗帝那时知道自己将盛月姬的嗓子废掉,是真心有怒火在的,禁足九日既是惩罚,也是文宗帝为他自己寻的补偿——听不到曲见不到阮明月了,看看阮明月的女儿找找安慰。
只是他当时藏得很好,温阮不曾发现,后来种种更是借着其他的由头掩过去了。
给过皇帝无数次回忆起阮明月模样的盛月姬,有了被他保住的理由——温阮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气,怎么着,文宗帝这走的还是个痴情皇帝的路线了?
觊觎臣妻觊觎到这份儿上,文宗帝才是全书里最大的奇葩,果然是个病毒,感染并害死了一大片人。
而殷显以为温阮还不知此事,以一种“你醉我醒”般的优越感,高高在上地拥有了戏看温阮被文宗帝暗中窥探的那种微妙恶意。
温阮轻轻托腮,看着殷显,笑着问:“那么殿下,陛下想起的人是谁呢?”
殷显嘴唇带上自得的笑色,掩不住傲慢和轻视地说:“我怎会知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啊?”
“你说什么?”
“我见过你母妃两次,发现淑贵嫔娘娘与我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不知这是不是个巧合?早先时候三皇子殿下你说你对我挺有好感,难道你有恋母情结?噫,殿下爱好还挺独特啊。”
“温阮,你胡说什么!”三皇子拍了一下桌子。
温阮笑盈盈地看着他:“殿下,你可是没有资格跟我拍桌子的哦,如今你的生死掌在温家手里,温家乐意保你,你就能活,不乐意了,你就得死,我劝你看清现实。”
“你这般说话,便不怕我去父皇面前参你们温家一本?正好父皇对你温家恨之入骨!”
“去呗,虱子多了不怕痒,你要是能把温家参倒,我还真算你有几分本事。”
温阮握着茶盏不以为然地瞥了殷显一眼。
她是真挺瞧上不殷显的,这名字太符合这人了。
要么你堂堂正正地跟我吵一场,有骨气够硬气地说一句不稀罕温家救你。
要么你干脆就跪得利索一点,膝盖骨牢牢地贴着地,姿态也老老实实地放下去。
这会儿又想端着皇子的架子拿腔拿调,让温家对你先服软示好,又想让温家跟你捆绑在一起,帮衬你,你算哪个小垃圾?
殷显有些坐不下去了,他放不下所谓天家尊严向温阮示弱——这一点简直跟文宗帝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生父子,希望那位太子比他拎得清,温阮心想着。
殷显僵硬着面色走了。
他走后,殷九野说:“你信他吗?”
“当然不信。”
温阮起身,拉开屏风,后面坐着纪知遥。
纪知遥今天收到温阮的信,请他来玖瀚楼一坐,他还挺高兴,特意换了个好看的衣裳。
结果一来,温阮直接把他扔屏风后面待着了。
完了还听了这么场好戏。
这会儿纪知遥的脸色有些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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