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原本是上上位陛下宠妃的宫殿,后来那妃子谋害皇嗣,被绞死了,此处就荒废起来,太妃娘娘才叫人将太嫔送在这里的。”琥珀细声解释起来。
萧华予隐约听过传闻,当年这宠妃与皇祖母争后位争的如火如荼,最后却因谋害皇嗣被赐死,但没人敢说那被谋害的皇嗣是哪位,她至今也不知期中藏了什么隐情。
一甘人走到殿门前的时候,就听见里头有女子凄厉的喊叫声响起,里面乒乓作响,似是什么东西倒了。那嘶喊声像是指甲挠在地上的声音,让人汗毛跟着竖了起来。
萧华予袖下的手沁出些汗水,手心变得黏腻起来。嘉汝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护住萧华予。
琥珀看着也是极为害怕,踌躇片刻还是推开了门,却忍不住在开门的那一刹就往后退缩去。
殿内透进了光,倒是有了几分暖意,里面凄厉的叫喊声不听,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面不改色的挤了进去。
里头的景致一览无余,殿内空荡荡的,除了方才被碰倒的结满蛛网的多宝阁架子外再无它物,连条纱幔都没有。
除了大殿,旁的地方都被落了锁,那太嫔就被困在这一处空荡荡的殿里。
两个嬷嬷制住一个女人。
萧华予打量去,那女人年纪不大,十八九的模样,原本挽着的飞仙髻散乱的不成样子,虚虚遮盖住眉眼,身上朴素的很,什么首饰都没有,藕色的织锦长裙上不知洒了什么东西,脏成一团。
隐约露出的鞋头上有脱落的丝线,看来原本是串着珠玉的。
她不住的哭喊着,声音高亢尖锐,欲要去咬制住她的两个嬷嬷,发了狠一样,看着是真正的疯了。
萧华予去打量她的模样,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自昨日起就这般模样了?”萧华予蹙眉看着那哭嚎的太嫔,开口问着。
琥珀缩了缩肩膀,小声如实答道“是,自昨晚就这样了,谁都不敢进这殿里,她逮着谁就咬谁,下口可狠了,还一直哭喊的不停。”
殿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萧华予飞快的将自己手上的银镶玉镯子褪下来,扔在脚下,用裙摆遮挡了。那太嫔哭喊的厉害,是以也无人听见这一声脆响。
因太后大丧,她身上除了这件首饰就只有头上的一件素银簪子。
“一会儿你看着点儿,别让人碰这地上的镯子,找机会踢到里头去。”萧华予冲嘉汝耳语一番。
嘉汝虽不解,却还是秉持不追不问的原则点头应下。
后面女子的娇呼声不绝于耳。是四位太妃,都是一色的浅色朴素衣裙,头上低低的梳着发髻,坠着珍珠包银的簪子。
殿内大开着,她们瞧着里头的场景,有些惧意,匆匆给萧华予福身一礼,挨在一起有些瑟缩。
“太妃们怎么来了?”萧华予心底隐约有些猜测,却不知真假,试探着开口。
期中一人看着稍沉稳些,尚且平稳着回道“回长公主,愚与三位妹妹是附近宫殿住着的,听着赵太嫔的声儿就来了,愚怕赵太嫔出了什么事儿。”
“太嫔已经在此住了一夜,怎的听了一夜哭喊还好奇的寻来?”
那太妃继续答道“这倒是没有,除了昨晚被关进来时候哭了些时辰,这才是第二次哭喊,愚这才来了,却不知是长公主在此,是愚等莽撞了。”
萧华予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光彩,她似是从此中抽丝剥茧得到了些线索,却不知与这西宫闹鬼一事是否有关。
她扬声道“不碍事,本宫来也来过,看也看过了,这太嫔看着似是精神不大康健,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早早就散了,本宫还是另寻线索去。”
嘉汝将镯子偷偷踢到角落去,众人鱼贯而出。
其中有个嬷嬷眼睛一亮,提醒道“长公主,那儿有个镯子!”
萧华予淡淡瞥了一眼“不是本宫的,想来是太嫔进去时候手上戴着的,留给她就是。”
她分明听见她说完这话后,里面的哭声有片刻的停顿,恰是证实了她的猜想,她将心底的激动按按压下。
此刻还不宜打草惊蛇。
嘉汝一直暗地盯着那镯子,直到殿门从新落锁,那镯子依旧安静躺在原处,她这方才松了一口气。
萧华予又带着人去了太嫔的贴身宫人那儿,那宫人跟着太嫔也见着西宫的鬼魂了。只是见时缩在房间里,无论怎么问都是瑟瑟发抖,口也不开。
“西宫关着那太嫔姓赵?哪年入宫的?是哪家的女儿?”萧华予回到昭宁宫后,又招来尚宫去细细追问。
尚宫捧了嫔妃的花名册答她“回长公主的话,正是姓赵,闺名赵悦衿,是金吾卫上将军庶长女,十六岁大选入宫,距今已三年。”
金吾卫上将军统领金吾卫,正有负责颂城治安宵禁,守备皇宫的职责,前几日因常瑞遇刺一事,他因渎职之罪,罚奉三个月。
尚宫去后,嘉汝提醒道“长公主可还记得,上个月这赵太嫔遣人来过三次。”
萧华予方才有些恍然,上个月那些太妃遣人来的一波又一波,她倒是对这赵太嫔印象格外深一些,这一提醒就全想起来了。
第一次说是俸禄太少,要提俸禄,她回绝了,第二次说是想要离宫修行,她也回绝了,第三次闹着上吊还要出宫,她依旧回绝了。
大好的年纪,她就不信那太嫔真舍得这花花世界。
“你让琅嬛姑姑找个妥帖的人,去盯着西宫那座荒废的宫殿,进了什么人,什么时辰去的,事无巨细皆详细记录,只一点,千万莫要叫人发觉了。再叫人偷偷搜查里头可有什么珠玉首饰。”萧华予去吩咐嘉汝。
原本琅嬛是要跟着萧华予的,但她在寿禧宫与杨嬷嬷崔嬷嬷料理太皇太后的身后事,迟些时候才能脱开身。
萧华予又暗地里细细询问了原本跟着赵太嫔的宫人,未让旁人知晓,问她心性如何,平日里的爱好。转头敲打他们,让他们不敢往外处说去此事。
其中有个宫人是赵太嫔从府里陪侍来的,只是因性子木讷呆气不得她器重,只去做个端茶倒水不重要的伙计,听闻长公主询问,便一五一十的回了。
“太嫔她自小是将军的掌上明珠,捧在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未曾吃过什么苦,性子天真率直,只是爱美爱华丽,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这女人都爱。”
萧华予笑着给了她一袋金裸子让她退下,笑了句“这婢子不亏是家里带来的,倒是十分忠心,尽说好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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