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八卦兄讲到高兴处,吐出一口粗茶叶梗子,凑近了张青小声嘀咕:“最近还有人开盘赌傅指挥使跟九公主的婚事,不过成与不成五五开,有人觉得这位傅指挥使一定会同意这桩婚事,也有人觉得他说不定随了他亲爹,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未必愿意娶皇家公主。我押了婚事能成,兄弟你要不要押一把?”
眼看着闲聊八卦有向着聚众赌*博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张青摸摸腰间荷包,适时露出个人穷志短的腼腆笑容:“大哥我……我得先回去了。”
“你媳妇看的紧是吧?”八卦兄虽然遗憾未能拉到同盟,但今日讲的也算尽兴,还对适下坊间有些泼妇发表高论:“真是世风日下,现在有些女人气焰比丈夫还要高,哪里是娶了个媳妇,分明是娶了个祖宗回来,连丈夫的钱袋子都敢管,真是反了天了!”
“妹子!是妹子在家里等着我。”
张青装了一脑袋京中八卦趣闻,回到客栈却被伙计拦在了大堂。
掌柜的一脸幽怨,颇有几分悔不当初:“张姑娘连禁骑司的人都敢得罪,小店庙小,万一惹恼了禁骑司的人,回头把店砸了,你让小老儿去哪里讨生活?”他使个眼色,伙计便从柜台上拿出早就替他们兄妹俩收拾好的包袱递了过去。
张青大吃一惊:“禁骑司的人找上我妹子了?”
伙计此刻还有几分后怕:“对啊,看穿着应该是凰字部的人,足有十几人,堵在客栈门口带着张姑娘离开了,说是要找个地方一战。”
十好几个人揍一个张姑娘,也不知道她此刻还有没有留得性命。
张青在伙计的指点之下沿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那伙计边擦着柜台边为张姑娘惋惜,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得罪了禁骑司。
一个时辰之后,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张青才终于摸到了成王府旧址处。
他在京城举目无亲,连街市也正在摸索的程度,找过来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急出一头热汗,远远看到一群女子聚集在一处,而唐瑛在她们十步开外瘫倒在一匹马身上,面前还站着两名年轻男子,居高临下注视着她,怎么瞅都是唐瑛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你们别太欺负人!”张青左右环顾,发现路边有几块垒起来的青砖,也许是旁边人家修缮房屋所余,二话不说抄起两块青砖直冲了过来,要照着傅琛的脑袋砸下去。
这一刻,他哪里还记得八卦兄的叮嘱,什么禁骑司的人千万不能得罪,不然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这一嗓子炸响,再加上气势汹汹冲过来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倒让阿荣如梦初醒:“不好,张瑛的兄长来了!”
“她兄长很厉害?”
“当哥哥的肯定要比妹妹还能打嘛。”阿荣惊惶失措,率先往傅琛身后躲,连带着众女呼啦啦齐往傅琛身后藏。
沈侯爷此刻与傅琛并排站着,自诩风流的他身后空无一人,不由暗自嗟叹:这帮小娘子们真是白瞎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连谁更怜香惜玉都看不出来吗?
张青到得近前,砖头都快砸到傅琛鼻梁上了,唐瑛适时阻止:“大哥且慢,一场误会!”
“他们一帮人欺负你一个,你还说误会?”
“真不是。”唐瑛向他伸手:“拉我起来,起来再说。”
张青扔了左手砖头,防备的扫了傅琛一眼,拉起唐瑛将人藏到身后,右手还握着一块青砖不撒手:“你们想干嘛?”
阿荣等人:“……”大哥你想干嘛啊?!
唐瑛缓过力气,忙抓住了张青手里的青砖:“大哥,真不是她们欺负我。”她小声嘀咕:“没准还是我欺负她们呢。”没瞧见她们的模样都有点惨吗?
张青目光扫过众女,再回身打量狼狈的唐瑛,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话:“妹子你别怕,有大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不管是谁!”
“我能随便让人欺负吗?”唐瑛哭笑不得,夺了他的砖头扔在地上,厚着脸皮向傅琛自荐:“傅指挥使,您家还缺马夫吗?会驯马能治马瘟专职遛马还会钉马掌,一手包揽所有事宜的专业马夫,还可兼职跑腿打杂送信打扫庭院。”她将张青往傅琛面前推了一把:“对了,连花匠的活儿都可包揽,身兼数职月银不高,吃的不多干的贼多,您考虑考虑?”
傅琛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弯了一点,又很快被他强压下去。他质疑的眼神扫过地上被打的颜值大幅下跌的野马王:“照顾成这样吗?”
唐瑛忙窜了过去,谄媚的摸摸野马王的鬃毛,五指成叉不断梳理马鬃,试图让它看起来更体面一些,脚底下悄悄踢它的前蹄,小声嘀咕:“老兄,快起来啊。”
野马王长嘶一声,还真站了起来,居然还伸过已经被揍的奇丑无比的大脑袋,亲昵的去蹭唐瑛的脑袋。
唐瑛立刻有了底气:“看吧看吧,专业驯马,专治各种不服。傅指挥使,您雇了我们兄妹,真不吃亏!”
她想的明白,得罪了禁骑司凰字部这帮跋扈的女子,她是别想再进禁骑司了,但她可以曲线救国,转投傅琛门下,不但能保她与张青平安,说不定还能开辟出另外一条通天大道呢。
沈谦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小姑娘,不但打架的时候够狠,求职的时候脸皮也厚的出奇,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姑娘,你可别吹牛皮,小心傅指挥使当了真。”
他着迷的凑近要摸野马王,哪知道才靠近就被野马王嫌弃的对着他打出一串响鼻,还不忿的要踢,被唐瑛举着拳头在它眼前威胁的晃了晃:“老实一点!”它才不情不愿往后退了两步,死活不肯给沈侯爷摸。
唐瑛忍不住嘲笑他:“我吹牛皮不打紧,公子您还是小心点吧,畜牲可听不懂人话,踢起人来要命呢。”
沈谦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小娘子,当下怂恿傅琛:“雇她去你府上刷马,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
“指挥使,可万万使不得!”阿荣连忙阻止。
傅琛家中连厨房烧火做饭的都是男人,听说府里从里到外就没个女人,这丫头虽然是去做马夫,难保不会从马厩发展到书房,这不是给公主添堵吗?
“我府里的事情,就不劳公主府的人操心了。”傅琛淡淡说:“走吧。”
唐瑛:“……”这就成了?
张青:“……”
唐家大小姐做别人家马夫兼仆从?
他心里一阵难受,想要阻止唐瑛,可是见她不住朝自己使眼色,还示意他看傅琛身后那一众被她揍过的禁骑司女子,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唐瑛跟在傅琛身后慢慢走,野马王便跟着她身后,脑袋还时不时亲昵的要去蹭她,这货简直有斯德哥尔摩症,被打了反而粘上了唐瑛,连眼热不已的威北侯爷都不肯让摸一把,唯独对唐瑛亲热不已,连张青要跟她并排走,都被它一头撞到了旁边。
仆从眼睁睁看着野马王跟着唐瑛往前走,他拉着空车跟上来,请示傅琛:“指挥使,车呢?”这车还是宫里御马监借来的,野马王赏给了傅琛,可没听说连车也赏了。
“送回宫里去吧。”
傅琛的家倒不小,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有三进之多,且每进都深朗阔大,可见外间传他颇得圣心不是假的。
不过偌大的宅子仆人倒不多,且看样子与主子关系还挺亲密,他带了新雇的两名马夫外加围观群众沈侯爷回府,府里得到消息的仆从们纷纷聚于前厅,也不知道是来围观新上任的马夫,还是围观傅宅唯一的女子,还聚的挺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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