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却疑惑地看了眼陌生的盒子,奇怪问:“这是什么?”
阿锦回答:“草药呀!每位来参加杏林会的宾客都有的份,大师兄让我送来给你。放心吧,这种练习用的草药我们杏林峰多得很,抠你们什么都不会抠草药的,你拿着用吧!”
阿锦骄傲地拍拍胸膛,看起来很有底气。
雪梨诧异地看着手里的草药盒,感慨于杏林峰的大方,可也隐约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各方散修和其他医门都愿意年年赶来参加杏林会,杏林峰弟子为何人人都为自己的师门而自豪,而且杏林峰似乎其实在修仙界口碑相当不错。
既然是杏林峰给所有医修的礼物,雪梨思量片刻,便没有太多推辞。
这时,只听阿锦扭捏了一下,雀跃地问:“雪梨,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得很,能把我的草药拿来和你一起练习吗?”
雪梨去看阿锦,便看到阿锦有点不好意思地闪着眸子。
雪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便点了头道:“当然,只要你不嫌弃的话。”
阿锦立刻欢呼一声!欣喜地跑回去拿自己的医囊了。
……
同一时刻,西边峰。
辈分低的小弟子们口中的小师叔荀望,此时正专注地坐在屋中。
他面前是摆放整齐的百种草药,身侧是整整七排药柜,多种灵药灵草混合一起的气味甚至泛起了淡淡的苦味。
他端正地坐在草药前,调动身上苦修多年的灵气,虽还远远不到成仙的仙气,可以他的年纪来说,已经算是强盛的惊人。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地上的草药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不要说他所希冀的结果,连林韶师姐当年能做到的半点都没有达到。
荀望半天没有动作,深深拧起了眉头,直到仙气完全耗尽,草药也没有任何变动。
他不觉举起拳头,自虐似的一拳狠狠砸在地上!
砰!
砰!砰!砰!
一拳之后,紧接着又是无数拳不断落下,狠狠砸在地上。地板不会觉得疼痛,会痛的只有他的手,他的手马上就砸得通红,他有几下砸在带刺的草药上,过去的旧伤眼看又要裂开,可是小师叔仍然不知疲倦,而且每一下都是往死里砸,就像他根本不会痛一般,看他手侧零零落落的伤口,也不知道这样的事他过去干过多少次。
荀望咬紧牙关,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神情似是自责,似是无助。
林韶师姐。
林韶师姐!
荀望在心中不断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心中的哀痛和愧疚。
林韶被逐出师门的时候,他才五岁。
他自幼跟着林韶师姐修炼,比任何人都要长久地将目光倾注在她身上。
作为林韶唯一一个同一师承的直系师弟,荀望当然比所有人都要清楚师姐是什么样的人,她拥有什么样的才华。
师姐的每一个医术都是真实的,她根本不可能弄虚作假。
荀望亲眼看着师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独自自如地使用仙术,他亲手触摸到过师姐施展里的仙术里温暖得不似真实的温度,他亲身感受过师姐在他身上施展她独到的医道仙术,看着自己不慎弄出的伤口在师姐的仙术中,渐渐不再疼痛、完全愈合。
师姐总是不太出门,令她心动的只有医道。她总是娴静地长久坐在道室中,乌黑的发缕从鬓边垂下,身段窈窕,神情专凝,平和的就像画一般。
如今,这幅画总是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师姐被逐出师门那日,杏林峰乱成一团,他年纪太小,和其他小弟子一起在侧峰照看药林,一听到师姐出事的消息,他就拼命往回跑。师父知道师姐的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怕他追出去也受牵扯,就将他锁在医房里。
师姐被拖出杏林峰的时候,他跪在医房的门前,不断嚎哭着拍打大门。可是如今在他面前脆弱的木门,当时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任凭他如何哭泣敲打嘶吼,都没有人给他开门。
他眼睁睁看着师姐当着众人的面被拖到峰口。
师姐离得那么远,平时高大的师姐从窗户看就像一根脆弱的芦苇,他还是认得出师姐的衣服,认得出师姐的体态,然而外面的人声如此喧闹,没有人听得到他一个孩童愤怒的哭嚎。
这些年来,他恨极了杏林峰的人,可师父在此,又无法离开。
他想要替师姐报仇,想尽了办法想要证明师姐当年医术是真的,是能够学会的,可是他明明是按照师姐所说的来练习的,明明勤学苦练将修为提高到了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地步,超过了几乎所有比他年长的同辈弟子,仅次于大他三十岁的大师兄,可是无法重现师姐当年的情景,甚至连模仿都不行。
荀望即使羞愧,又是懊恼,恨自己在师姐身边这么久、离得这么近都学不会师姐的医术,恨杏林峰的长辈有眼无珠,同辈愚蠢恶毒,竟识不出师姐是真正无价的灵玉。
他不断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捶着地,很快手侧就流出了血。
就在这个时候,戴有宗轻轻叩了叩门,然后打开了门。
荀望迅速坐直了身体,将受伤的右手藏在了背后,恢复成一派镇定的样子。
“望儿?”
戴有宗迷惑地问道。
“我听到医室里有声音,你在做什么,没事吧?”
荀望淡然地颔首道:“没事,我只是在择药,发出了些响动。师父不用担心。”
戴有宗刚要放心,就看到地上有血,当即错愕,问:“怎么有血?你受伤了?!”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