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我是司无忌。魔族这一代的魔尊。”司无忌开口解释。魔族并不是人类,他们生于极渊,与修真界隔着一道无尽河遥遥相望。修真界的修士追求得道成仙,飞升后晋入仙界,而极渊的魔修则吸收魔气,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堕入魔界。不同于修真界以四大仙门为首,其下混乱割据的局面,生活在极渊的魔族世代以纯血真魔为尊,魔尊统治他们,便如同人间帝王统治平民百姓。

风且吟却不在意他魔尊的身份,只将“无忌”这两个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风五的的名字,也是无忌啊!他看着司无忌,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如果他真的跟风五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生了同样的脸,拥有相同的名字,又怎么出现在他面前?

司无忌继续道:“我虽然不是风五,但风五却是我的一部分。五十年前,我诞生的那一刻起,便知自己少了一部分魂魄。因而神智时常陷入混沌之中,族中长老自我出生起一直派人外出寻找我缺失的一部分,一直到十六年前,他们找到风五,我和他融合,得到了他的记忆。但你所认识的那个风五,只能存在于你的记忆之中了。”

闻言,风且吟沉默了片刻,这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但对方身上魔息翻滚不休,显然已在突破的边缘,实力比起自己更强出不少,根本没有必要欺骗自己,可既然风五成了对方的一部分,那么风六呢?

“风六呢?你的人当时为什么不救他?”风且吟不敢想象,如果风六还活着的时候,看见风五被人救走,只有自己冷冰冰地被人埋在地下,他会是什么心情?绝望、痛苦、怨恨还是后悔?他还那么年轻,还不到十八岁啊!

听到风六这个名字,面上冰冷漠然的司无忌眼底却有了几分恍惚,即便他一直强调自己不是风五,风五只是他的一部分,但是连他自己亦无法否认,当和风五的灵魂融合之后,风五就是他,他拥有风五的一切记忆和情感,而风五心疼了一辈子的弟弟,对他不可能没有影响。

“当时我的人到的时候,风六已经死了。”司无忌道:“当年的凡界承受不了太强的魔压,能过去的都是一些修为低下的魔族。他们除了将风五的尸体带回来,根本做不了什么。”说到这里,司无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一片漠然。

“我们需要合作。”司无忌道,“你需要为家族报仇,我需要为风六报仇。”

“你还将风六当做弟弟?”风且吟脱口而出。

司无忌不答,只冷冷地看着他。

见状,风且吟沉重的心情忽然缓和了几分。他说风五只是他的一部分,可他难道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风五么?

心情一好,所思所想亦比平时明晰几分。风且吟目光一动,忽然道:“五年前那件事情,是你做的?”

五年前,十年一次的仙门大比在灵宗召开,大比之上,风且吟拿出搜集来的证据,当着所有大小门派的面,力陈家族被灭、又被千里追杀的冤屈,因着证据确凿,又有宗门为他张目,灵宗迫于形势,不得不认下,最后却只推出了一个叫贾玄通的弟子,声称一切都是贾玄通的私人恩怨,与灵宗无关。当时陪着风且吟一起去的师兄弟有不少人经历过当年的追杀,一听灵宗将一切都推到了一个弟子身上,都气得火冒三丈。

风且吟却并不意外,他早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当年灵宗扫尾扫得干净,纵使有宗门相助,他也查不到多少有力的证据。能逼得灵宗承认,还是靠的一个魔族提供的证明。那个魔族说当年灵宗的人从他那里买去魔器陷害风且吟等人,结果东西对方拿走了却违反约定,没有付出原先说好叫唤的法器,那魔族实在气不过,阴差阳错下得知风且吟等人在搜寻当年的证据,便打定主意前来相助,为了表示诚意,他还放出了当年与灵宗那些人交易的影像。

“当年那个魔族,是受你指使?”风且吟问。当年他一直心怀疑惑,既然那个魔族手里握有证据,灵宗那些人怎么敢不守约?况且,以灵宗的财力,又怎么会吝惜几个法器?但如果这件事情背后有魔尊推动,那就不足为奇了。

司无忌点头,承认了此事。遂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风且吟说出了他的打算,“我这次的任务是带同门师弟出来历练,今天在青铜镇休息一晚,明日就带他们去凤鸣山。”

“凤鸣山?”司无忌看他道:“你是去找那样东西。”

风且吟眉峰一动,“你听说过?我是在血脉传承中得知那样东西的,若是能找到,对推倒灵宗绝对大有裨益!”

司无忌手掌一翻,掌心忽然多出一枚黑色的珠子,拇指大小,看起来与寻常琉璃珠没什么不同。

将手里的珠子递给风且吟,司无忌道:“你带着这个,也许能有些作用。”

风且吟有些意外地接过手里的珠子,“多谢。”

“不必谢。这是合作。”司无忌将面具扣在脸上,负手道:“这些年,我放了些探子进修真界,发觉近年来灵宗行事愈发嚣张,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依仗,同前些年龟缩在太阿山的样子大不相同。应当是又有了什么变故。我会派人再好好查查。只是仅仅有了灵宗那些行事荒唐的证据还不够,必须有什么东西能将灵宗变成威胁到整个修真界的存在,这个祸害,才能彻底清除。”

“这个我自然清楚。”风且吟道。

司无忌闻言勾了勾嘴角,身体却渐渐变淡,而后完全消失。

风且吟看了那枚珠子一眼,将之收进乾坤袋。遂要转身离开。然而没走两步,远处就传来一个妇人凄厉的惨嚎,“天哪!这是谁干的!”

风且吟脚步一顿。紧接着又听到一个老人家的呼喊:“前面那个站住!你把我家花都踩烂了!赔钱!”

风且吟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他看了看周围连绵出去几十亩的花海,又看了看脚下零落的残红,脸上闪过几分愧疚,缓缓回身。

只见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妻手里各提着把锄头,飞也似地冲过来,在一轮圆月的辉映下,像两只身形矫健的动物。

他们在花田中央的小道上不停奔跑,眨眼间就到了风且吟面前,两人气喘吁吁地一人一边按住风且吟的手,龇牙咧嘴地朝风且吟咆哮,“好你个小伙子!我家种了恁多日子的花,你二话不说就踩个稀巴烂!你们这是要弄死我们两个老家伙啊!”

老妇人死死扯着风且吟的衣服,把那件干净整洁仙气飘飘的白袍揪得皱巴巴的,口里还不住哀嚎着:“夭寿咯!这些花明天就可以收了!过两天就要送到青辰派贺寿了!这下完了,全完了!”

风且吟任由两位才练气中期的老人家扯着他的衣服,想了许久还是没想起来青辰派是哪里的门派,只好道:“两位老人家勿慌,这些花我全买了。”

老人的哀嚎声立刻停了,老夫妻俩怀疑地看向风且吟,“这花可贵着呢!小伙子可别想着哐我们。”

风且吟心道这些花虽然漂亮,却不过是普通的品种,连灵植都算不上,当然,这句话他没提,只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灵石递给他们,“你们看这个够吗?”

见到风且吟手里拳头大小,灵光湛湛又清透无比的灵石,两位老人眼睛都直了,他们使劲擦了擦眼睛,才小心地把那枚灵石接过来。再一抬眼,眼前却早就没了年轻人的身影。

清淡的月光下,老妇人看着丈夫手里的宝贝,小心翼翼道:“老头子,这真是灵石?”

老头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感觉到那上面澎湃的灵气,叹息一句,“那还能有假?这肯定还是一枚上品灵石,有了这个,咱们就能买一颗好点的筑基丹给咱乖娃,到时候他肯定能筑基成功,然后当上青辰派的长老,到时候,咱们乖娃就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啊,老婆子。”

老婆子感叹一句,“等乖娃筑基以后,咱们到下面也能安心了。真好。”

老头子看着天上的满月,也跟着感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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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来灵宗行事真是愈发嚣张了!”客似云来的大堂内,一个身着银纹白袍,身负长剑的少年拍了一下桌子。周围坐着的其他少年纷纷附和。

这个小镇来往的人不多,客栈的生意也冷清,原平干脆就将整间客栈一起包下来,此刻那十三个少年就将几张方桌拼在一起,众人围坐成一圈,将灵宗近些年的嚣张行径一件件拎出来数落了一遍。

“上个月我去造化宗订几百枚凝神丹,他们本来有的,叫我在大厅等着,结果灵宗的人一来就没有了,肯定是被灵宗的人截胡了!可恶,明明是我先去的!”

“这有什么?出发之前我去天工门取两个月前就定下的护身软甲,都拿到手里了,结果灵宗那个姜维一来,就直接从我手里抢走了!大家都是四大仙门的内门弟子,谁比谁高贵多少?凭什么他一来就抢我东西?”

“那被抢了没?”

“当然没有!”少年得意洋洋道:“刚好风师兄在附近,我给风师兄传了讯,风师兄一来那小子就萎了!”

“做得好!”

大堂内气氛正好,少年们热热闹闹地在说话,原平则和纪珩坐在另一张桌。

“这些年,风师兄在宗门里的声望越来越高,都快赶上掌门了。”原平笑着道:“纪大哥你呢?当年你是怎么从千金峰下活过来的?风师兄他一直觉得你还活着,一直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