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人煽动,其他人都唯恐不乱地吆喝起来,陆伟的心里有点儿怪怪的,他想象了一下张业冉穿裙子的样子,忍不住又有些心动起来。接着他大手一挥,说:“走!给脸不要脸,阴死他丫的!”
陆伟本来打算找人跟踪张业冉,等他“犯事”了就抓个现行,但是没想到跟了一个星期了,这个张业冉也不像小弟说的那样会穿女装跑出来逛夜店。他通常是一下课就回家,快上课了才从家里匆匆跑出来。他家离学校近,中午一趟晚上一趟,他都不嫌累。
跟了几天几个小弟也不肯干了,陆伟还就拗上了,硬是亲自连双休日都跟上了门去,悄悄潜伏在他家外面。就见张业冉从楼上下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了张业冉怀里的一个婴儿。婴儿被襁褓裹着,张业冉不时亲一亲那个孩子,整个脸都柔和了,看上去又秀气又英气,说不清楚是母性好还是父性好。陆伟就那么看傻了过去。
张业冉抱着孩子出来买菜,陆伟就跟了一路,看他熟练地拎菜的时候还被人照顾着帮忙提了一小段路。陆伟心里不平衡极了,特别想要冲上去夺过那个人手里的菜篮子,替他把张业冉送回家,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自己从前不是很讨厌张业冉的吗?怎么会这么想!
陆伟一路患得患失的,看张业冉回家之后就没出来,他一个人一直等到深夜才离开,因为夜深露重,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贾科当然没空管这些校园混混。他的双休日全贡献给了宝宝和工作。软件的开发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了,周阀的领导发现提出这个设想的竟然是个外门的人,而且还是个没毕业的高中生,立刻大为惊奇,想要让手下的人把贾科约出来见一面。但是贾科以自己要高考为由拒绝了。下面干活的人都觉得他大概是不想见领导。说是自己要高考,每天的活还是干的最多最快,不知道谁才是正式员工谁才是临时员工。
陆伟的计划最终也没成功,渐渐偃旗息鼓了。天气渐渐热起来,贾科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少下去,他觉得陆伟看他的时候目光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贾科烦不胜烦,向老师提出自己近视要换座位,他是好学生当然立刻就得到了准许,这下陆伟不干了,闹着也要换座位。他家庭背景大,在这个班级里还真让老师不好随便处理,就只好把他稍微往上调了两格,让他坐在贾科后面,也好向他学习学习。
贾科看上去一门心思读书,第一个期中考试就把整个班级甩开一大截,以黑马之势遥遥领先冲进年级前十。
好学生有老师保驾护航,突然变好的学生却让这个班的其他人觉得不舒服起来。老师张口闭口都是张业冉,把他们形容得像是垃圾,这个班级知道张业冉为人的还好,其他差班里的就按捺不住了。
贾科于是又一次遭到了围堵。这一次这群人比陆伟他们可聪明多了,知道把他堵在学校外面,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贾科起先以为是陆伟,因为陆伟都跟着他好几天了,他以为他不知道,但666早报告给贾科了。发现这群人不是陆伟的人,贾科的眉毛就皱了起来。为首的那个竖着校服领子的学生说:“他真的不是女的啊?”
其他人都讥笑起来。666向贾科报告说其中有两个人是陆伟的人。贾科扫了一眼,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跑去找陆伟报告了,另一个却拿阴狠的眼神盯着他。
贾科把肩上的书包换单肩背,脚下斜斜站立,手摸到了藏在包里的一根铁棍上。他说:“你们想干什么?”
“我听说你也挺喜欢跟别的男人出去的,还喜欢穿裙子,是不是真的啊?”为首的学生用一种忸怩的声音说。
贾科冷着脸,看到其中一个人将手里的一个袋子朝他丢了过来。“穿上给我们看看呗。”
666在浑身冒冷气的贾科身边提醒说:【十四个人,打不过。】
当初陆伟就带了四个人来堵他,他打了陆伟还能装帅跑路,但是眼下多了整整十个人,就算他把其中两三个撂倒了,还是敌不过其他的人。而且这帮人和陆伟带的人不一样,都有一股社会上的狠劲。贾科的这个身体的确不是一般的弱,要硬来肯定是不可以的。
“你别怕啊,这么多人给你围着呢,走不了光。”那个学生猥琐地笑起来,“成绩这么好,长得这么漂亮,干嘛不当女人啊?你说是吧?哦,他要给一些能给钱的当婊子嘛!”周围的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贾科冷静地看着他们,拳头缓缓捏紧。
666拼命劝说他冷静,等打得爽了,他自己也得吃亏,还得记处分。贾科不耐烦地瞪了666一眼表示他知道,接着一把拽起地上的袋子,非常豪爽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穿就穿呗,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上辈子又不是没穿过。
贾科努力安慰自己,但是那种屈辱感却始终无法褪去。张业冉就是在这种屈辱之下活下来的,而更让人心寒的是,几乎每一个人都给了他莫大的侮辱。
袋子里的是一条白色连衣裙,还是露背的。贾科脱掉上衣的豪爽劲让周围的人都是一愣。他随后套上连衣裙,七分长裤没脱,又非常快地把假发拍在了头上。他拎起包说:“我可以走了吗?”
为首的人一愣,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接着他笑着反应过来说:“哪儿能呢,裤子都没脱呢。”周围人起哄说:“脱裤子!脱裤子!”
贾科冷冷地盯着他说:“我脱了裤子就能让我走了吗?能就能,不能就不能,要是你说话不算数,就是个脓包,屁都不如。我就是给你揍死,今天也一样跟你死磕。”
那人没想到贾科这么硬,一时脸色也沉了下来。贾科的气势居然压得周围的起哄的人都不敢出声。接着有人哒哒哒地冲了过来,陆伟远远的声音就叫起来:“董天你个傻逼,你他妈敢动一下他试试!老子把你打得娘都认不出来都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叫做董天的也毛了,他立刻跳起来说:“我以为是哪个瘪三,你他妈有本事来啊,只会哭着叫你爸,叫你妈啊!”看到两边开始吵起来了,贾科抓准时机就要打算抽空跑。然而那个一直盯着他的阴冷的小弟说:“陆哥,你不是一直想整他吗?现在怎么突然维护起他来了?”
陆伟一时之间也卡壳了,董天嗤笑一声说:“我就是让他穿个裙子,你至于吗?”
董天不想跟陆伟打,主要是陆伟的背景确实有点儿硬,但是他也不怕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而现在听到他俩目的一致,董天更加不想打了,他将陆伟拉到一条线上来说:“你是看上这个小子了还是怎么的?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要是和我目的一样,干嘛不一起看热闹?我又没想把他怎么样。说好了让他脱了裤子就放了他。”
陆伟听董天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和迷惑了。他的最初目的不也是这个吗?但是……陆伟看向了贾科,只见那个穿着白裙,有着长发的张业冉捏紧了拳头,双眼里透出一股阴冷而坚决的恨意。陆伟的心忍不住慌张地一跳。他看到张业冉挣扎了一下,接着缓慢地伸手撩起裙子将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露出了两条光洁笔直的腿。腿上真的看不见汗毛。张业冉死死地盯着董天,再用非常狠的眼神瞪了一眼陆伟。陆伟仿佛觉得自己被一头孤狼盯上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张业冉,刚刚拉住就被贾科用力甩开了。贾科用包撞开陆伟,向前大步跨了两步,接着小跑起来。陆伟呆愣着看他的背影,觉得心里胀痛,酸疼得很,特别后悔。反倒是董天说:“原来穿女装这事儿是真的啊,你们看他,跟娘们似的……”
陆伟一扭头,一拳头就砸上了董天的鼻梁。
第53章
贾科小跑了一路,渐渐慢下来,等着身后的两个人追上来。他刻意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站定扭过头,看着两人说:“你们想怎么样?”
这两个人显然是为了让贾科更倒霉才来的。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贾科二话不说,从包里抽出了那根铁棍。两个人都楞了一下,没想到贾科突然变出个武器来。他们一个打开了折叠刀,一个手里握着一路跑来都带在身上的木棍,看了贾科两眼就扑了上来。
贾科如今的身体虽然很弱,但是好歹他也曾经经历过军校,这段时间又吃得好、锻炼得当,撂倒两个人当真不在话下。他一棍挥出去就撩翻了一个,接着一脚揣在另一个的肚子上,这两下狠的让他完完全全区别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把拿刀的手里的水果刀一棍拍到一边,把人的手骨都拍断了,然后他一脚踏在另一个人胸口,说:“再落单,小心下不来床。”
这句话不应该是他们说的吗?被拍断了手的那个满脸惊恐,痛得说不出话来。
贾科挑了挑眉毛,扔下两人就走。那个被贾科踩着的,看着贾科离去的背影好半天,躺在地上说道:“他真不是女的……下面鼓出来的。”
确定身后确实没有人再追上来,贾科才放慢了脚步,他走到一个银行门口,看到一辆黑车停在那儿。他越过黑车,手却被人抓住了。一个刚刚打开车门的男人下车,一把抓住着他光裸的胳膊,打量他红通通的眼睛。
贾科抬眼一瞪,发现居然是宋锦,登时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宋锦说:“果然是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贾科没想到能这么巧,他没好意思解释说自己刚才为了倾情演出,把一个好小伙子改回正道上硬是憋出了几滴眼泪,只好抿着嘴唇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锦一把把他拉进车里,关上了门,说:“跟我说说呗,这么回事。”
贾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见他并无恶意,就暂时放下心来。他小心打量了一会儿宋锦,见这个人并非那么不近人情,刚想认为这是个比较好攻破的点,就想起自己还穿着裙子,人不一定认为自己是之前的那个人呢。
“我之前还在婴儿店看到你兄弟了。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
贾科搞不清楚宋锦的目的,只好捏紧了膝盖上的拳头,什么话也不说。宋锦也不恼,跟他说:“我想看看你兄弟带的的宝宝,上次见到就觉得特别可爱,他骗我说是他孩子,肯定不可能。那是你们弟弟还是妹妹?”
贾科更加狐疑起来了,难道这个人当真没有发现他和之前的“贾科”的差别?
见贾科一言不发,宋锦自讨没趣,只好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刚才跑得那么急,是有人追你?”
贾科还是不说话,但也没拒绝他。于是宋锦就指挥司机发动汽车。贾科等要转弯的时候就提醒一下,声音非常小,似乎非常排斥宋锦。
宋锦仔细想了想,自己对他不好的也就那一次“亲密接触”可能把他给弄疼了,要知道他一个花花大少,技术向来是一流的,怎么会让自己的床伴受伤,又想到这个人身体和普通人结构不太一样,可能真的被他伤害了也说不定,于是好言安慰了他好一会儿。只是让宋锦纳闷的是,他平时无往不利的魅力好像统统失灵了,这个小家伙竟然半点不给他面子,就是低着头捏着拳头不吭声。宋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那双低着的却晶亮的眸子,忍不住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儿快。这孩子跟他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虽然也怕生,但是有点儿像他兄弟了。如果那天晚上他也能这么灵气,像个藏着爪子的小狼崽似的,也许他不会早上就那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