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想到发财去,李果也是纳闷,后来一想,赵启谟确实身份不一般,又贵又富,自己这是趋炎附势。
趋炎附势也罢,李果不愿去细想这些,他想见见启谟,想坐在他身边,和他像友人般亲切交谈,其余的,他也不敢奢望。
孩童时是不懂事,不懂这身份的区别,不懂他是世家的子弟,自己是贫家的儿子,桓墙他能轻松翻过,可还有一堵透明阻隔的高墙,会将他一生拦在赵启谟身外。
离开珠铺,时候还早,李果到齐和茶坊摘枝蔷薇。齐和茶坊位于妓馆后的一条旧巷,老屋旧院,别致清净,院中种植成片的蔷薇花,红紫相间,煞是好看。
这里单纯是个喝茶的去处,没有歌妓小环在内。因为院中蔷薇茂盛,不知何时起,竟也成为一个看花的去处。
馆妓鲜少能出馆,便也就对这样的地方心生几分向往。
李果路过茶坊,见蔷薇满墙,触手可及。
“恳请院主赐枝蔷薇。”
李果进入茶坊,正见主人在院中摆弄茶具。天色还早,茶坊客人稀寥。
“你这痴儿,它即长在外头,折一枝便是。”
院主笑着,心想常有人折他蔷薇,都是偷偷折去,这人还特意进来说。
“谢院主。”
李果拱手。
退出院外,折下一枝蔷薇,三朵花苞,两朵含苞欲放,一朵怒放,紫红俏丽。
“你要枝蔷薇做什么?”
院主跟随出来,也是好奇,这花女子喜爱便罢,他一个男子,难道也要摘去簪花?
“友人卧病,思念茶坊的蔷薇,托我来折一枝。”
李果没说是位馆妓。
“这花千千万万朵,花开花败,花败花开,哪摘得完。如此喜爱的话,让他时时来摘。”
院主显然是位充满人情味的人。
李果执着蔷薇,从妓馆后门进入,径自前往绿珠的寝室。房中有着淡淡药味,绿珠则卧床沉睡。可能是刚喝过药,疲乏睡去。李果将蔷薇插在床头,看眼绿珠的睡容,便就悄然离去。
绿珠只知道李果是到妓馆混饭吃的闲汉,并不知道李果是珠铺的伙计,以李果的清贫是没可能给她赎身,抱着一腔的爱意,只是喜爱,没有其它奢望。
李果离开妓馆,前往城东,他穿上最好的衣服,梳洗整洁,也是个翩翩少年郎。现而今,商人也好,稍微富有的平民也罢,都在穿着打扮上讲究起来,人们自有一套辨分世家自和假世家子的法子,举止谈吐是否高雅,仆从是精通人情,用的什么香,穿用的都是出自哪位名师之手等等。李果不说只有衣服看着还过得去,即没仆人,甚至都没有张自己的名帖。
李果路过官廨大门,没有停留,他根据赵启谟的指示,找到宪司右侧的第三屋,绕着一堵又高又长的墙,李果慢慢走着,瞅见前方一株虬曲的老树,想着该是这里了,只是没看见有门可以进入。李果是安分守己的平民,即不曾犯过罪,以往也没荣幸进入,衙署的建筑又呈一体,真是让人无从下手。正烦恼时,见前方内走出一个人来,那边有入口。
李果朝前赶去,果然见到一扇小门,朱门掩闭,恐怕就是这里。
一时也没去想若是敲错了,可得怎么去赔礼道歉,会不会被追责。
手已抬起,轻叩门扉。
须臾,小门打开,出来一位年少的仆人,问李果是谁,来此找谁。
李果递上赵启谟的名帖,报上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仆人狐疑接过名帖,想着这人好生奇怪,不递自己的门帖,却递来二公子的名帖。
“可是路上拣着,来还公子门状?”
仆人收起名帖,并没有邀请李果进院的意思,毕竟这是官舍。
“不是,我受你家公子邀请,前来拜谒,劳请通报声。”
李果彬彬有礼。
仆人执着名帖朝院内走去,没多久带着一位年长的仆人过来,大概是位内知,干练许多,连声说:“多有怠慢,里边请。”
步入院中,眼前开阔,在内知带领下,李果走过长长的廊屋,一路见院中池榭楼阁,果然是气势不一般。
“且在此等候,老奴进去禀报二郎。”内知领着李果进入厅室,便匆匆往里头去禀报。
李果端正站在厅中等待,想着这一路过来,实数不易,好在一会就能见着启谟。
不会,老仆出来说:“二郎请李工往里边去。”
李果跟上老仆,进入内室,看着像处小厅室,舒适安静。赵启谟人已坐在里边,对李果说:“李果,你坐过来。”对老仆说:“上茶。”
老仆离去,只剩两人,李果落坐,显得拘谨,一言不发。
“阔别三年,你变化许多。”
赵启谟先开的口,他背靠圈椅,姿势舒展。
“此处是内宅,不必拘谨。”
话是这么说,一晃三年,此时相会,仿佛隔世。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两人之间隔着方桌,李果侧着身,看向赵启谟。
“称谓可以有许多,名姓只有一个,你昔年怎么唤,今日便怎么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