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瑾冷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被逼着来的,若不然,我宁愿死都不想跟你待在一块。”
听着里边儿两人絮絮叨叨的吵来吵去,马车外的李公公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心头的伤感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护送或者说押送马车的衙役,算上赶车的共有十人,领队的冯全看时间不早了,他上前向李公公请示道:“公公您看,时辰不早了。”
李公公点头:“走吧,路上谨慎些!”
“是!”
冯全翻身上马,朝着队伍一挥手道:“启程!”
九个衙役骑马,一个赶车,十个人的小队护送马车缓缓往城门方向驶去。
第3章 拌嘴小夫妻
刑部衙门的大院儿内,东边儿立有一五层小楼,是刑部的书籍库,历年的卷宗也都存放在此处。
小楼的最顶层,有一间临时收拾出来的静室,里面陈设简单,但却不平常,样样都是从宫里边儿借出来的东西,临时布置的,便是燃着的熏香也是刑部主事现从内侍监讨来的龙涎香。
此时静室内静悄悄的全没有半点儿声响,只有熏笼内飘出的幽香,袅袅浮动着。
室内开着一扇小窗,临窗站了两个人,两个人皆是望着外头马车远去的方向,半晌刚刚进了耳顺之年的男人收回视线,悠悠叹了口气,和身边的妻子道:“这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吓哭了。”
也上了些年纪的妇人,姿态雍容的回身几步,于案前坐下,探手在案上的果盘中,捡了颗水润的李子,送到唇边咬了一小口,待慢悠悠的将李子咽下,才不紧不慢的道:“玉不琢不成器。”
男人也过去在妻子身边坐下,看了眼她手中的李子问道:“酸吗?”
“酸甜。”
他不喜酸,一点点都吃不下。再次叹了口气。
这时候李福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皇后娘娘,世子爷走了。”
皇帝道:“进来回话。”
“奴才遵旨!”李福海便弓着腰走了进来,跪下给皇帝和皇后见了礼。
皇后娘娘放下手中吃了半颗的李子,掏出帕子沾了沾唇,又擦了擦手,问道:“我见你们说了半晌的话,说了什么?”
“回娘娘,世子爷交代老奴……”
李福海记性不差,刘承继之前说的话,他一五一十的给皇帝和皇后娘娘复述了一遍。
听到自己的小侄儿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和他父王、母妃,皇帝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虽说顽劣了些,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孝心的。”
皇后娘娘却一脸冷静的问李福海道:“还有呢?”
李福海弯着的腰又低了低,补了一句道:“还有小世子说,让老奴在陛下跟前时常提一提他,也好要陛下想着,早日接他归来。”
皇帝便笑了,转头和皇后道:“看来是没吓傻,还剩了几分机灵劲儿。”
……
七月酷暑,马车里十分闷热,虽说两个小窗都开着,却也没有多少凉风吹进来。刘承继、晏如瑾两个人隔得远远地,一人守在一边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晏如瑾抬手挡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气,而后回身把放在车厢角落里她带来的包裹拽了出来。侧了侧身子,背对着刘承继躺了下去,脑袋便枕在包裹上面。
马车晃晃悠悠继续前行,刘承继坐的难受,又看她躺的舒服,挪了挪屁股,他也凑了过去。低头看着晏如瑾合着双目似睡着了的模样,他便放轻了动作,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只是脑袋还没有挨到包袱时,忽听得晏如瑾道:“走开。”
刘承继“噌”一下坐了起来,他道:“我躺一下怎么了?你不要太霸道了。”
晏如瑾眼也不睁慢悠悠的道:“你要躺去一边躺,身上都臭了,我闻不了。”
刘承继在天牢里待了十来天,那里边儿可没有洗澡的地方,如今又是火热的七月,身上难免会出些汗水,多日下来确实有一些异味儿。他自己也是闻到了的,可是知道归知道,他这人好面子,被晏如瑾这么挑明,还明晃晃的嫌弃,他便有点受不了了。
刘承继瞪着眼睛气呼呼的道:“晏如瑾!你——你这个——”
晏如瑾不理他,调了个姿势继续睡。
刘承继推她:“你还想睡?”
晏如瑾拍开他的手,依旧不理他。
刘承继气急:“你爹那样的老学究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不守纲常的泼妇来?夫为妻纲,我是你夫君,就是你的天,你还敢嫌弃我——”
刘承继话没说完,晏如瑾猛地坐了起来,她脸上冷冷的质问刘承继道:“你说我爹什么?”
刘承继一顿气势就弱了,他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道:“我自己去睡。”
他说着,就缩回了自己那一边,默默地躺了下去。
晏如瑾不饶,她上前硬是把人给拽了起来,她道:“你三番五次对我爹不敬,我没理你你还没完没了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刚才说他什么?”
被扯着衣领,刘承继也来了脾气,他大声吼回去道:“他本来就是个老学究,顽固、迂腐、不可理喻,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晏如瑾的父亲确实有些古板,为人也极是严苛,许多事情上不通人情。这位宴大人对刘承继这位世子爷,一直以来都很是瞧不上眼,当初怡王府上门提亲,他愣是眼也不眨的就给拒了,谁上门说情都不好使。弄得怡王府很是没脸,也让刘承继白吃了许多苦头。
这让刘承继对这位岳父大人又怕又恨,背后提起总也没句好话。
晏如瑾却听不了了,她瞪着刘承继道:“你再说一遍。”
所谓输人不输阵,刘承继觉得自己的气势不能矮下来,扯着脖子吼了一句道:“你爹就是个老顽固。”
晏如瑾气的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刘承继一下撞在车壁上,撞的马车“咣当当”的晃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