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家可都指望着他们挣钱呢,她可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
见亲爹这么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娘又这么热情,一向比较爱挑刺的大嫂子都没说什么,三嫂子还招呼她坐下,段杏花眼一热,差点没哭出来。
她之前没吃饭就被赶着来娘家,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心里不知道多难受,现在坐下来了,才算是感受到了娘家有多好。
段青恩乖乖叫了声姑姑,得了她笑着摸了摸头,夸了句看着身子比以前硬朗了点后,起身端着空碗进了厨房盛饭。
“青恩喝完汤啦,来,奶给你盛饭。”
段奶奶本来就因为女儿回来了心情好,一见到段青恩这个乖孙孙,脸上的笑就更加大了,接过碗就要给他盛饭。
段青恩却凑到了她跟前,悄声道:“奶,我之前跟君君出去玩的时候,差不多半个时辰前就见姑姑在下坡那了。”
段奶奶一愣。
下坡离着段家特别近,没走两步就到了,怎么她女儿过了半个时辰才过来。
段青恩接着道:“我看姑姑身上带着鞋底针线,当时正坐在那纳鞋底,看那个样子,她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
见段奶奶还是一脸懵,他分析着:“我估摸着,姑是不想在咱们家吃饭的时候过来,所以就刻意等着,等到差不多过了饭点的时候再过来,刚才她一过来我就看见她了,但是姑姑一看咱们在吃饭,就在门口犹豫着没进来,所以她肯定是这么打算的。”
“真是,你姑这是回自己家,咱们家还能差了她一顿饭!”
段奶奶听的又气又心疼,直接就把手上的勺子扔了回去:“肯定是她婆婆那个老虔婆,那老虔婆一直都欺负你姑姑脾气好人又软,她相公也是个不顶事的,每天光知道四处瞎晃悠,压根不管你姑在屋里过的什么日子。”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她三两下就猜出了到底怎么回事:“定是那老虔婆见咱们家发达了,逼着你姑姑过来要方子,而且她一向是最小气的,肯定是故意趁着饭点让你姑姑过来,你姑一向懂事,不乐意占娘家便宜,这才在外面一直等着。”
只是没想到段家因为忙了一上午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把吃饭时间给拖到了现在。
段青恩见段奶奶想明白了,悄声问她:“那奶,你是怎么想的,要不要告诉姑姑?”
“肯定不能告诉。”
段奶奶虽然疼爱这个女儿,可这可是能够让段家一直发财下去的手艺,怎么能告诉外嫁女,让这门手艺成了外人的呢。
没看见她连儿子儿媳妇都不透露,就是担心儿媳妇告诉娘家吗?
段青恩之前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见此又问:“那咱们不告诉姑,她回去了,她婆家会不会怪她啊。”
段奶奶脸上的神情果然犹豫了。
段杏花拿不到方子,婆家怪她是肯定的。
不过指望她愧疚是不可能的,段奶奶脸上的表情没一会就从犹豫转为了愤愤,“那老虔婆,就知道欺负我杏花性子和顺,疼小儿子就疼,她倒是连着小儿媳一起疼啊,从来没听说过儿子在家里横着走,做儿媳的被压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还有她那四个嫂子,真是往死里欺负你姑,真是,真是,这都什么破烂玩意,我当初怎么就答应把你姑嫁给他们家了!!”
见段奶奶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七岁的男童也跟着一脸同仇敌忾的抱怨:“可不是吗!姑那么好的人,他们家就知道欺负她。”
“奶,以前咱们家比他们家穷,姑被欺负了也不敢帮着撑腰,咱们家现在虽然不是什么太富裕的人家,但到底也握着挣钱的买卖,腰杆子肯定是要硬起来的,怎么也能帮姑做主吧。”
“做主?怎么做主?你姑父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个不着调的,他不帮着你姑,你姑自己又是个软性子改不了,何况婆婆是长辈,咱们就算是前脚去帮着做主了,后脚他们作践你姑怎么办。”
段奶奶越说心里越气越憋屈。
“就算是咱们家疼女儿,愿意把那个方子分给他们家,就你姑那个性子,照样被人拿的死死的,他们家挣钱吃肉,肯定连点汤都不让你姑喝。”
“那咱们就不给他们方子。”见话题终于扯到了整体上,段青恩连忙踩在板凳上一下一下帮着段奶奶顺气:“奶,你先消消气,你看,咱们家是肯定不能给方子的,不管舍不舍得,这方子一给出去,他们家就知道怎么发财了,哪里还会看我们家面子,但是要是这样,他们家赚多少钱,都得看咱们愿意漏多少赚钱方法给他们呢?”
“赚钱法子?”
段奶奶被说的一头雾水:“什么赚钱法子?”
“您看,这些天十里八村的都听了消息过来咱们家买泥鳅汤了,但是泥鳅汤太管用了,他们喝了半个月一个月的就能好起来,不出几个月,周围人家有毛病的病好了肯定是不会再买了,时间长了,就算是这泥鳅汤管用,也挣不到多少钱。”
“是啊。”
这些天光顾着沉迷在挣钱的快乐中,段奶奶还真的没想过以后要怎么办,现在听乖孙孙这么一说,这才开始着急起来。
“那咱们怎么办啊,这泥鳅汤管用人家才愿意买,咱们总不能让它不管用吧!”
“没说让它不管用,这卖完了,我们再去别的地卖啊!镇上,县里,城里,只要它管用,不管到哪里都能卖得出去。”
段青恩说的斩钉截铁,段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却下意识的露出了怯意来。
她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妇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村的,哪里敢去想去县里城里的事,就连段爷爷,也只去城里买过东西,因为城中人人都穿的好,看他这个乡下老头子的眼神也不大看得起,除非必要,他也不怎么爱去城里。
“这,城里,这不行啊……那都有大人在,这,怎么敢去……”
段奶奶说的大人是守城门的士兵,在她眼中从来都没有兵卒一说,只要是穿着官府和铠甲的,那都是大人。
“所以啊,爷奶你们辛劳了一辈子,让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卖我们家的泥鳅汤怎么行,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去找合适的,年轻腿脚灵便的人去卖,我们家泥鳅汤现在一碗卖二十个铜板,如果交给别人卖,就十八个铜板卖给那个人,然后他再带着泥鳅汤出去卖,卖出去的多了的钱就都是他的。”
“奶您想,我们家这个虎骨汤能治病不就是靠着它里面的泥鳅吗?如果把泥鳅磨成粉,就能随身携带着,再把这个生意交给姑父,让他出去卖。”
段青恩说的通俗易懂,段奶奶渐渐明白了,“我晓得了,这样的话,你姑父赚多少钱,就得看我们家愿意给他多少泥鳅粉了。”
“没错。”段青恩点头,继续循循善诱:
“他们家赚几个铜板,都得看着咱们家的脸色,那您说,姑父家能不对着姑好吗?他们要是欺负姑了,咱们家生气,就不让他们赚钱或者少赚一点钱,那他们家之前尝过赚钱的甜头了,突然一下不赚钱了,心里能好受的了吗?那还不赶紧加倍的对着姑好,只有讨好了姑,他们才能赚钱,姑在婆家的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
段奶奶恍然大悟,一拍掌:“对啊!!”
“这样的话,咱们家又能长长久久赚着钱,你姑在婆家也能日子好过,这是一箭两个鸭子啊!”
“一箭双雕奶,是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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