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前贺立盛为了玩的方便,特地遣走了伺候下人,就连送段青恩过来的门房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将人送到通往湖心亭的那条路上就转回去了。
来往至少需要小半柱香的功夫,等到会水的下人来了,恐怕贺立盛的尸首都能凉透。
“立盛!!立盛你听得到吗?”
“这有没有竹竿子,捞一捞人啊倒是!!”
一群人急的团团转时,段青恩直接脱了身上护甲,一脚踹开了湖心亭中央的镂空屏风,拆下中间那一块后就往水里一丢,跟着噗通自己也跳了进去。
他一手抓着屏风,一手在水里捞了几下,就将还在挣扎着起起沉沉的贺立盛捞了上来,托着陷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恐惧中的他这,逼着他上半身趴在了那块入水后飘起来的屏风上。
“抓紧了!”
这块屏风是木制的,做了镂空处理,因为块头大又轻,带着两个人的重量也恰恰好能飘在水中,不至于让他们淹死。
“咳咳咳!!”贺立盛头一冒出水面接触了空气,脑子也清醒了些,知道自己抓着的是救命的东西,眼睛都没睁开就一边咳嗽着一边死死抱住了手下的屏风。
岸上的人见两人好歹都冒了头,全都松了一口气,趴在边上朝着他们招呼:“快点上来啊!!”
“咳咳咳咳咳……”
贺立盛又是咳嗽几声,这才发现随着方才的一番挣扎,他们二人正随着这屏风朝着远处飘。
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正冲着湖心亭上的人们喊:“我们不会游水,你们快叫下人来救我们!”
那边听到了,有一个人连忙就急慌慌的不顾仪态跑走了。
见此,贺立盛松了口气,好歹他今日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知道自己安全了,之前处于惊慌的大脑也就有时间空闲出来想其他事了,贺立盛可没忘记是谁把自己吓下来的,段青恩这个龟孙,等到他上了岸,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当然了,在这之前,还是要先感谢自己身边这位明明不会游水,还不顾自身安危跳下来救了他性命的好友。
果然是患难见真情,他贺立盛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发誓,从今天起,身边这位救命恩人,将会是他一生的挚友。
想着,贺立盛努力将嗓子眼的水咳出来,偏头冲着身旁的挚友就是一笑:“好兄……段青恩?!!!”
他的表情跟见鬼也差不多了:“怎么会是你??!!”
“咳咳咳咳……呸!”
身旁与他一般狼狈的少年也是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水,才转过头来倨傲的仰起头:“怎么就不能是我了?你做了亏心事,见到我心虚是吧!”
“我呸!我贺立盛一向是顶天立地,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倒是你,上次被我打得还不够是吧,居然还敢害我落水。”
“你滚,我害你落水?是谁跟个姑娘一样弱不禁风,我不过就是叫了一声你名字,你就跟见到阎王一样的自己跳到水里,还说不是心虚!”
“谁突然看见眼前冒出来一个人不害怕?分明就是你害我!”
“那亭子里到处都是人,照你这么说你早就掉进水八百回了,之前都没事,怎么偏偏看见我就落水了,定然是心虚以权势压人,亏你在盛京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是不要脸。”
他们随着荡漾的水流越飘越远,湖心亭上的公子哥们见他们都抱着那屏风,知晓不会再入水,心里安定了许多,远远瞧见两人仿佛在交谈,忍不住猜测起了交谈内容。
“你们说他们在说什么话?”
一人猜道:“定是立盛在感谢段青恩吧,真是没想到,他们二人一向不对付,立盛一出事,竟然是段青恩不顾安危救人。”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说他们从小见了面就争斗不休,但也算是有交情,总不至于看着人死。”
“之前还道这段青恩在盛京名声一向不好,飞扬跋扈瞧不起人,被纵的不成样子,我还为此刻意避开也他打交道,没想今日居然是他下水救人,看来传闻真是不可信,此人还是有可交之处的。”
知晓两人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交流的也就多了起来,说着说着,见到段青恩仿佛正伸出手搭在贺立盛肩上,顿时感慨:“果然是患难见真情,这便勾肩搭背起来了。”
而远处飘着的屏风边上,段青恩正在一手推贺立盛的肩膀,“你还不承认借着家中权势欺辱我母亲??再不承认我就推你下去!”
说着,他威胁的使了点劲。
贺立盛之前感受过溺水的痛苦,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上一次了,吓得脸色铁青,手死死抓住了屏风,立刻认怂,完全不复之前嚣张:“有话好好说啊,我好端端的,欺辱你母亲干什么,你认识我这许多年,我又何时仗势欺人了。”
段青恩:“天越十年,我们打马球,我赢了你,你回家就跟你小叔叔告状说我欺负你,后来他拉着我打败了我整整十场。”
“天越十二年,我们看上同一个玉壶,分明是我先给的银子,你搬出国公府的名头逼着店家卖给你。”
“天越十五年,在畅环院,我正听着月娘唱曲儿,你吃醉了酒非要让她给你唱,当时方妈妈过来时,亲口对我说你嚷嚷着自己是国公府公子。”
“还有天越……”
“停停停——”
贺立盛一脸的震惊:“我自己都记不得的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被仗势欺人的不是你,你自然记不得,我告诉你贺立盛,你怎么仗着国公府的权势欺压我,我都能忍,可你这人无耻,分明是你挑衅在先,又将我打的头破血流,却仗着家中权势逼我母亲跟你们国公府赔礼道歉,欺人太甚!!”
“我真的没有啊!!!”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贺立盛心情的话,那简直就是比窦娥还冤了,“是我打破你的头,又不是你打破我的,我明明占了上风,好端端的干什么要让你母亲来道歉。”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你家中长辈为了给你撑腰才这么干的。”
“不可能的,我母亲一向是见不得我和人争斗,要是知道我打破你的头,她不逼着我上门跟你道歉就不错了,还有我父亲和爷爷,他们要是知道我打破你的头,非要打断我的腿不可。”
贺立盛之前吞了好几口湖水,如今却说得口干舌燥,生怕自己说的一个不好段青恩不信会把自己推下水,简直苦口婆心:“你信我啊!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该知道我是什么脾性的,蹴鞠赛是我打破你的头在先,若是我跟家里告状,逼着你家母亲低头赔礼认错,这整个盛京还有谁家公子敢跟我玩,你知道我最爱与一群人玩乐的,我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他自觉自己的说的清清楚楚,偏偏段青恩就是不肯信,“不是你会是谁,我母亲亲口对我说的,她那样柔弱的一个人,被你们贺家逼得不知道哭了几遭,母亲养我长大,我若是不报此仇,哪里有脸自称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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