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他们之间的牵绊千丝万缕,在外人看来几乎细致入微感天动地,然而她自己却是习以为常的。毕竟她也是这样,拥抱过后会习惯性地担心他露着肩膀会不会着凉。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江潮,她最不想失去的人就是他。

但是“除了江潮”这个前提,本身就昭示着问题所在——这并不是爱情。

没有爱情也可以在一起吗?

她理不清这些东西,沉默地把江潮送回家,任他自生自灭。第二天起了个早,去集市买了只鸽子,又不请自来。

清晨六点半,聂非池给她开门的时候愣了两秒,然后说:“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张门卡。”

其实他给过的。只是她搬走的时候礼貌地还了回去。

江怀雅急匆匆进厨房,开火热锅:“我没有请假。帮你弄好我可就走了。”

聂非池病中难得懒散,躺在沙发上,看着她忙里忙外。

她一回头,就能瞥见他柔和的目光。

江怀雅实在属于五体不勤的类型,乒乒乓乓仿佛在炸厨房。好不容易把该炖的东西都炖上,她洗完手出来,靠在门上擦手,并评价:“聂非池,你就应该多生生病。”

他不屑地哼笑。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新地毯上轻轻投下他的侧影。

江怀雅不怀好意地问:“地毯什么时候买的?”

“怕有人摔骨折了找我地板赔钱。”

江怀雅哼了一声,又觉得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很有趣,眼里攀上狡黠的笑意:“真的,你一生病,把你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臭毛病全治好了,整个人特别可爱。”

“你滚吧,去上班。”

“你看,你还会说脏话了呢,更可爱了!”江怀雅倔劲上来,拿出手机,“我偏不。我就爱在这炸你家厨房。你等着,我这就给赵侃侃发个信息,告诉她我今天不去了。”

“你才上几天班,就这么旷工?”

江怀雅大义凛然:“我连真鸽子都炖了,放个假鸽子算什么。”

手上啪啪几下,编辑了一条前言不搭后语的请假短信过去。

聂非池象征性拦了两下,最后由她去了。

秋雨过后,气温一直没有回升,而全市统一供暖日期却还没到。这关口是北方室内最寒冷的时候,她却没有开空调的兴致,去卧室抱了两条毯子,一人抱一条,坐在他对面。

江怀雅盘腿陷进沙发里,早上起太早,这时候有点犯困,懒洋洋地歪在一边。

彼此一人倒一边,安静地对望着,这感觉很像小时候。

她欣赏了会儿他的倦容,觉得这时候该说点什么。

“聂非池。”

他轻轻地应:“嗯?”

“你喜欢我吗?”

“……”

“很难回答?”

他笑容很浅:“为什么问这个。”

厨房里蒸汽一下一下掀起锅盖,飘出若有似无的香味。

她静静地等一锅汤炖好,等一个问题的答案,觉得“等待”这个状态居然也有令人这么安心的时候。

“因为我觉得,你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的。”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小憩一会儿,“谈恋爱不是要互相猜忌,互相怨恨,又互相欲罢不能才有意思吗。你怎么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呢?你明知道这些我们都做不到的。”

简单来说,就是彼此没有热情。

他敛容:“我觉得这样都无所谓。”

江怀雅蹙起眉,突然坐起来,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质问他:“你是不是被谢阿姨催得狠了,随手拉个结婚对象啊。”

“真的,我来之前谢阿姨还拜托我帮你物色物色呢,我差点就把赵侃侃介绍给你了。要不是想着你对人总是半死不活的,不忍心闺蜜遭这个罪,我早就付出行动了。”她倒竖着眉,神情有几分滑稽,拔高声音:“你这样很不厚道的知道吗?聂非池我跟你讲,我这个人很无耻的。反而我也是这样想的,很有可能就这么顺手推舟答应你了。你说我们这样跟形婚有什么区别?”

聂非池都被她逗笑了,嗤然翻了个身:“你想太多了。谁说要娶你。”

江怀雅微张着双唇,一脸大开眼界:“我还以为我很了解你呢聂非池。你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更无耻一点啊?”

“你本来就不了解我。”他反而泰然自若。

还以为毕竟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对待彼此好歹会拿出足够的良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佻。江怀雅心里忿然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昨天一晚的辗转反侧都枉费了。但转念一思量,又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她心想。

江怀雅掀开毯子,跳下地去盛她的鸽汤,路过聂非池的时候不忘俯下身,恶作剧似的拍拍他的脸:“那就再说吧。先起来喝你的汤。”

他很罕见地喊了她全名:“江怀雅,我不爱喝汤。”

江怀雅奔向厨房的背影顿住。

开玩笑,她都连弄了两天鸡汤鸽子汤了,他说这话对得起广大禽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