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俱老实的摇头或点头,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半分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表露出来。
赵慎也不揭穿她,偶会淡淡一笑。
这笑意让赵宁毛骨悚然,她总怀疑四哥看穿了她,但细一想又不太可能。
他又不是神,怎会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今日府上事多,赵家不少远亲已经往京城这边赶来,侯爷中年得女,又是一对县主,洗三礼必定要风光大办的。
赵翼寻过来时,发现赵宁也在,他先是与赵慎对视了一眼,见老四并没有要避讳小五的意思,便道:“赵贵妃与三殿下派人送了贺礼过来,父亲的意思是让你我亲自再将贺礼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如此一来,赵家这是要当众打了赵贵妃与三皇子的脸了。
赵宁这时疑心大起,她看了赵慎一眼,却见他眉目极淡的品着茶,应了一声:“好。”
*
黄昏后,华锦宫早就火烛高烛。
仙鹤缠枝纹的烛台下整齐的摆放着成排的贺礼。
赵贵妃娇好的容色映在一片火光之下。雍容矜贵依旧,却是显得煞白无光。
身边的大黄门颤颤巍巍,也不敢多言。
赵贵妃在内殿来回走动一圈,这才气虚的问了一句,“这些是赵二公子与赵四公子亲自送入宫的?”
明日便是一对县主的洗三礼,赵贵妃隆重的命人将贺礼送去了侯府,这厢却又被赵家两位公子退了回来,这意味着什么?
赵贵妃顿在当场,一动未动,待大黄门道了一句,“回娘娘的话,的确是赵家两位公子亲自送来的。”
赵贵妃身子一软,一下瘫软在了贵妃椅上,就好像自己的不堪已经被人揭穿,就那般满目疮痍的敞开着,任由旁人指指点点。
赵家退回了她的贺礼,这件事必定会惊动宫里,皇帝会怎么看她?三宫六院的那些女人又会怎样嘲讽她?
赵贵妃涂了凤仙花汁的指尖狠狠掐入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这一次明明是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一来,可以除掉万贵妃那个贱人,也能让大皇子再无翻身的机会,即便是王氏,那也不过是个二嫁的商户女,她又算个什么?
赵凌身为定北侯,愿意嫁给他为继妻的高门大户的贵女何其之多?
赵家随便勾勾手指头也会有人愿意上门的。王氏凭什么让赵凌如此珍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赵贵妃一阵茫然,她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出过错,怎的可能这次就栽了?
莫不是哥哥他已经知道了?
可即便如何,那个王氏又怎能和她比呢?她才是哥哥的亲妹妹,是赵家的嫡女,是整个后宫身份最为贵重的皇贵妃娘娘!
赵家的人素来不容易妥协,赵贵妃亦然,这些年的勾心斗角不是白练的。
她晃了晃神,在一片惊慌之中找到了自己声音,“来人,去把三殿下给本宫叫过来!”
“是!”大黄门忙命人去请了朱明辰,即便是他也瞧出了事态的严重。
定北侯府办洗三礼这样的大事,赵家却当众拒了赵贵妃的贺礼,这不是明摆着要断清了干系么?
若无定北侯的支持,赵贵妃与三殿下便就少了一个最为得力的助手。
当朱明辰急步而来时,赵贵妃已经恢复了她华贵雍容的模样,又见儿子宸宁之貌,英姿勃发,赵贵妃稍稍心安,便将侯府不顾天黑也要入宫退礼一事告知了朱明辰。
朱明辰面露惊色,“母妃,难道这件事让舅舅查出来了?”
赵贵妃扶了扶额,叹道:“本宫与你说过无数遍,你舅舅与赵家那三位公子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布置再周全的计划也有破绽可寻。”
赵贵妃摸着.丰.腴的胸口,长吸了一口气,“那王氏也果然是命好,不过幸而她这次无事!不然啊,你舅舅是真的弃了咱们了。”
朱明辰压低了声音,问:“母妃,那现在该怎么做?”
王氏在赵贵妃眼中不过是一介普通的妇人,她还真没将王氏当回事,至于侯府,更是不缺子嗣了,缺了一对双生子又怎样!
奈何,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王氏不但无恙,这次还挣了两个县主的称号。
赵贵妃道:“你外祖母疼你,想来赵家不会翻脸不认人,你舅舅大约还在盛怒当中,日后想通了会原谅这一次。明日侯府办洗三礼,你亲自去一趟,赵淑婉那丫头………也该嫁人了!”
朱明辰虽觉着赵淑婉不够资格当他的妻子,但有这么一个痴情女念着他,朱明辰也很受用,他道:“那便按着计划来,儿子有信心让表妹嫁我。”
这个‘嫁’就不是温玉那般嫁了。
赵贵妃点了点头,“嗯,那丫头做你的侧妃也好,你父皇已经命人修葺辰王府了,到时候王府怎么能没个主事的主母?温玉的性子倒是极好的,不过淑婉日后进了门,你也不可轻待了她,淑婉到底是你的表妹,她若不高兴了,你舅舅那头也不好交代。”
朱明辰连连应下,“儿子知道了。”
*
三朝洗儿,图的便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祈祥求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