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便握着霍令仪的手往软塌走去,待瞧见案上放着的那只荷包,他也未曾松开霍令仪的手。只等人跟着坐下,他才取过那只荷包笑着朝霍令仪看去,口中是一句:“这是…给我的?”
“不给您,还能给谁?”那样式和配色瞧着就是男子所用,只是霍令仪想着自己的女工,虽说比起往先已经好了许多,可李怀瑾素来是瞧惯了好东西的,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她想到这索性便伸出手,却是要把那只荷包取过来。
只是还未曾等她触到荷包——
李怀瑾便已笑着把那荷包收拢于手心,他哪里会看不出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因此也不等霍令仪说话,他便已笑着开了口:“很好看,我很喜欢。”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那双丹凤目更是一错不错瞧着人,在那烛火的照映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这夜色中轻轻晃荡开来。
即便霍令仪已见惯了李怀瑾的温和…
可在这样的夜色,两人离得又这样近,好似都能感受到彼此吐出来的气息…也不知是不是李怀瑾身上的梨花白太过浓烈,即便霍令仪今夜未曾怎么饮酒却也有些痴痴醉了。
她仰着头怔怔看着眼前人,红唇微张,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李怀瑾看着霍令仪这幅模样,原先温润的目光却是添了几分暗色。
他仍旧一错不错地看着霍令仪,眼前人已洗了妆面,靠近脸颊的几缕头发也有些微湿,想来是先前洗漱时不小心碰着的…屋中烛火摇曳,她的面上此时什么也不曾涂绘,可即便是这样一副清汤挂面的样子却也足够引人心动。
李怀瑾握着人的手松开,刚想揽住人的腰肢,帘外却传来杜若的声音。
霍令仪听得这道声音倒是回过了神,她眼瞧着和李怀瑾靠得极近的模样,脸上还是止不住泛开几分红晕。她也不顾李怀瑾是怎么看得忙站起身,一面是抚平了衣角一面是又离了人几步,跟着才朝外应道:“进来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颗心快速跳动着,就连声调也有几分遮掩不住的慌乱。当初同意嫁给李怀瑾的时候,她也不过是想着这世间之人若当真要择选一个,那么李怀瑾也不错…可如今越是相处,她却是越发忍不住沉迷在这一片温柔乡中。
想想先前两人那副模样…
倘若不是杜若在外头喊了声,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状况。
杜若已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素来聪敏自然也察觉出了屋中较起先前不同的气氛,她也不敢抬头,等把醒酒汤置于案上才又问霍令仪:“夫人,可要把水先抬进来?”
霍令仪闻言倒是也应了一声,口中却是跟着一句:“把水抬进来后,你们就先退下吧…”她和李怀瑾左右也曾相处过一年,自然知晓知他不喜人伺候。
杜若闻言便又应了“是”,水是早先就备下的,没一会功夫她便领着几个小丫鬟把水都抬进了水房,跟着是又朝两人打了一礼退下了。
等到她们走了干净——
霍令仪察觉到屋中的静谧,这颗刚刚才松落的心便又跟着高悬了起来,她的双手交握在一道,不敢转身,更加不敢去看李怀瑾。
李怀瑾看着她这幅模样眼中的笑意却是又深了几分,他仍旧端坐在软塌上,口中是轻轻唤着人:“过来。”等这话说完,他察觉到霍令仪僵硬的身形,还有那踌躇的步子,便笑着握着她的手把人带到了怀中,察觉到霍令仪的挣扎,他也不曾松开只依旧环着她的腰肢,低头看着人:“都成亲了,还这样害羞?”
霍令仪听得这话,脸却是又红了几分。
她虽然已不再挣扎,却仍旧低垂着头,不去看人。
李怀瑾伸手抬了霍令仪的脸,眼瞧着她面上那副掩不住的绯红,还有那不肯直视的双眼,他的喉间却是又漾出一声轻笑:“怎么,打算就一直这样不看我,嗯?”
这个男人…
霍令仪心下羞恼,索性就依着人的手抬了眼,只是看着他那一双缱绻缠绵的丹凤目,她那一份羞恼却是又化作羞赫…她重新垂下了眼睛,跟着是伸手轻轻推了推人,口中是一句:“水都备下了,您快去洗漱吧,没得又该凉了。”
李怀瑾听得这话倒是也未再说什么,他轻轻“嗯”了一声,松开揽着人腰肢的手,而后是把那荷包重新交到了人手上,口中是温声说道:“夜里伤眼,收起来吧。”
待这话说完,他便起了身往水房走去,只是临来走到那块布帘处,李怀瑾还是转身朝身后看了一眼…软塌上的那个小丫头披散着青丝,手握着荷包仍旧半侧着身子,他站在这个地方能清晰得看到她眼中尚还残留的几分水波潋滟。
大抵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霍令仪便也跟着转身看来,待瞧见他眼中的神色,她的面上还有几分羞赫,口中却是跟着一句:“您怎么还不进去?”
李怀瑾闻言倒是也回过了神,他与人笑了下却也未说什么,只是打了帘子往里走去…念及今夜这几番举动,他心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似只要遇见了这个小丫头,他那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倒是很享受如今这幅模样,有这样一个小丫头陪着自己,倒也不错。
…
霍令仪眼瞧着李怀瑾进去,原先那颗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她把手中的荷包重新放进绣篓中,而后是取过原先放在案上的书看了起来,只是听得里头的动静她却是又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前世那一回成婚,等李怀瑾回来的时候她早已喝得烂醉,余后自然也未曾生出什么事。
可如今——
霍令仪眼瞧着那摆在拔步床前的两支龙凤对烛,还有那木头窗棂上贴着的喜字,这一切都在彰显着今儿个是她和李怀瑾的大喜日子。她想着昨儿夜里母妃与她说的那些话,面上的红晕却是又扩散了几分,连带着那放在书册上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
李怀瑾很快就出来了,此时他披散着头发,穿着中衣,身上还弥漫着一股子水汽,眼看着霍令仪坐在那处强作镇定的模样便有些好笑。他也未曾说话,只是走过去把她手里握着的那本书放到了桌案上,而后是牵了霍令仪的手,待察觉到她微颤的身子,便问道:“害怕?”
这一句发问,倒是让霍令仪记起当初离开别庄时,李怀瑾也曾问过她这样一个问题。
彼时她听到这话,也只是摇了摇头,答了一句“不怕…”
可如今她依着烛火眼瞧着近在眼前的李怀瑾,大抵是刚刚沐浴过的缘故,他的鬓角还有些湿润,身上除了那旧日不去的檀香便是一股子胰子的清香,两人离得这样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李怀瑾身上的那股子热气…
她梗着脖子虽然不避不让看着李怀瑾,口中也如旧时那般说着一句“不怕”,可那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绪。
李怀瑾看着她这幅模样,喉间却是又漾出了一声轻笑。他仍旧握着霍令仪的手,眉目温和,另一只手却是放在霍令仪的头顶轻轻揉着她的发,口中是跟着缓缓一句:“好,不怕,是我说错了。”
霍令仪哪里会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揶揄?她心下羞恼,眼看着他面上那掩不住的笑意,却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然伸手拧了下李怀瑾的腰…这个动作却是让她和李怀瑾都跟着怔了一回,霍令仪刚收回手,还不等和李怀瑾说话便已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骤然的悬空自是让她惊呼出声,霍令仪的手挽着李怀瑾的胳膊,明艳的面上也跟着闪过几分慌乱,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知所措:“您,您要做什么?”
李怀瑾横抱着霍令仪迈步朝拔步床走去,闻言倒是低垂了一双丹凤目回了一句:“你说我要做什么?”等这话说完,他便把人压在了那绣着百子千孙的大红喜被上,手却依旧揽着霍令仪的腰肢,口中是跟着一句:“还敢拧我的腰,谁给你的胆子,嗯?”
他语调微扬,面上虽是一副再严肃不过的模样,可眼中却依旧蕴着那一片笑意。
霍令仪此时正是心下慌乱之际,只顾着他话中的那番严肃,却是未曾注意到他眼中的笑意…因此听得这话,她袖下的指根是又握紧了一回,声音仍旧打着颤:“那,那您想怎样?”
“我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