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了怕爱不够,重了怕他疼。
像是一块嫩豆腐捧在了手心里,只能小心翼翼地端着,供着,稍微用点力气就怕他化成水了。
陈博涉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问他,“那么漫长的日子里,乌龟是不是很孤独?”
云霁听到这话的时候,眼泪又止不住了。他本来没那么爱哭的,不对,是他长大之后就没那么爱哭的,现在全都被陈博涉给勾出来了。
“是很孤独啊……很寂寞……很想念,很难过,很后悔……很……”云霁不知道该用什么词了,说多了又觉得矫情得不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埋头在了陈博涉的胸膛上,将他的胸口蹭得一片潮湿。
“白鹤一直陪着你。”陈博涉抱着他,亲吻着他的发丝。
云霁抬眼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清明的,也是坚定的。
“其实我觉得我更像是老虎,你像是一只兔子。”陈博涉转而笑道:“眼睛哭红成这样,不是兔子是什么?”
“坏死了。”云霁推开他想坐起来,却一不留神被抱着腰,变成陈博涉伏在他的身上的姿势,压得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陈博涉越靠越近,直到埋头在他的颈项,舔舐着他的耳廓。
“老虎现在……想吃了你……”
——
外面下了一夜的雨,停了。阳光从纸窗户透进来。
春天的日头,朝气蓬勃,灿烂得很。
终得云开,终得雨霁。
——
“听说宣国从桦国搬了兵,当时我们恐怕没能全部剿灭,一部分桦国的兵隐入了山林之中,成了山匪。这次公子文怀集结的兵力,似乎就是这么一部分人。”
“里面恐怕有相当一部分的白蹄兵,不好对付。将军,我们这次排兵布阵还是骑兵对骑兵,步兵对步兵,你意下如何?”陆城问道,但陈博涉却没答应,似乎在望向窗外。
他顺着陈博涉的目光往窗外望去,只看到几个下人在扫院子,其中一个就是他介绍来的那个少年。
“将军,将军……”陆城不知道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入春之后,陈博涉的脾气也变了。
之前暴躁易怒,似乎憋着一口气,一心想要重新杀回宣国,一统天下。但最近几天,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影响,还是迟迟不开战的缘故,陈博涉的脾气竟然柔和了许多,嘴角还隐约挂着笑意。
被人称为战场杀神,青面獠牙的魔鬼的人,居然总是这样一幅和熙的表情,实在有些不符合统帅的身份。
“将军最近,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陆城问。
陈博涉回过头来,看向陆城方才在沙盘里面演绎的两军对峙的形势,“你说什么?”
陆城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陈博涉从哪一句开始就没在听他的话了。他到底是应该重复再问一遍上一句,还是上上一句?
“就是觉得将军最近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嗯……”陈博涉敷衍地回应着,“大概是因为春光好吧。”
——
春光明媚,春暖花开,春情荡漾,以至于看到那个人露出的细白的颈子,便有些想入非非。
陆城走了之后,陈博涉便把云霁唤进门,驱散了下人之后,拥在怀里。
“放开,大白天的。”云霁急忙推开他。陈博涉象征性地松了松手臂,不至于将他勒得生疼,却也绝对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陈博涉现在年富力强,正是蠢蠢欲动的年纪。自从上次开了荤,尝到了甜头之后,便忍耐不得。
这几天来,云霁几乎没有一夜是睡在自己房间里的。
每天晚上总是被陈博涉以名目繁多的所谓正当的理由叫过去,再被各种各样的温柔体贴的话语哄骗到床上去,第二天悔得肠子都青了。
现在这个家伙居然得寸进尺,得尺进丈,明目张胆,白日宣淫。
早知道他会这么没有节制……云霁有些后悔,不如当初不要在陈博涉身边当一个侍从,而是去精骑营,也省了这些事端。
“你堂堂大将军,每天不想着研习阵法,处理军务,尽想着这些事儿。”云霁抗拒着,掰开他的手,“你还想不想回宣国,想不想一统天下了?”
“不想。”陈博涉回答得倒是干脆,“我不想要天下,只想要你。”
“你……”云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扬起了拳头,最终轻轻地落在了陈博涉的胸口上。责怪也不是,不责怪也不是。
“痴情……也不能是这么个法子。”云霁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父亲打下的基业,建立的宣国,杀耶律元正而夺取的邺城,不能就这样丢在了你手里。”
陈博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掌心摩擦,闷声问道:“你想看着我登上帝位吗?”
云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想辅佐一个足以登上帝位的人。无论是秋水衡,还是香国公,只是想完成一个成为天子朝臣的梦想。
但后来,这个梦想便渐渐被他遗忘了,他只是想辅佐陈博涉而已。
甚至到了现在,能不能成为朝廷之臣,能不能辅佐,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想要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实现从他的父辈开始,便孜孜以求的,一统天下的事业。
若说是陪着谁,看着谁,当然是陈博涉。
但如果还能看到他一统天下,登上帝位的话,便也算得上是一桩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