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姜抬眸看着眼前的所有人,她曾无比熟悉的人,衣袖的手指动了动,视线对上麻木漠然的天后,轻轻的开口:“母后,以前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暖暖的,像阳光一样的和煦,只是眼底覆了一层我不懂的薄光,现在,这层薄光彻底取代了暖阳,我清楚的看见你眼里的痛恨和怨毒,你是恨我的,恨的不愿意再隐藏了。是恨我害死的三哥,如今又害死了二哥是不是?”
天后冷笑,眼底冰冷冷的怨恨,挽姜了然一笑,眼底泪光闪烁,慢慢的移开了目光。
“雨秋暝,不要伤害她。”拂霑站出来,目光惶惶的看着向十殿地狱的崖边移去的雨秋暝,心下猛的一沉。
衡宛拉住拂霑的 胳膊,语带哭腔:“拂霑你不要去,五...挽姜她如今是仙界重犯,你去了只会连累自己。”
绥真笑着接过衡宛的话:“是啊,拂霑上仙还是待在这里为好,为了那种人连累自己,委实是说不过去,白白的遭人话柄罢了。”
拂霑脸色苍白的看着两个人,脚步终是无法再迈出去,额角青筋凸起,嘴唇抿的死紧。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额间的郁冬花微弱的闪着红芒,挽姜侧头对雨秋暝扯出一抹笑,笑容虚弱无力:“左右我没了脚都是跑不了的,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我同他们说几句话。”
挽姜转过头看着天帝,眼里无神:“父君,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不想,临死还不知道自己是何人的孩子,即便是被亲生父母抛弃,她也想知道他们是谁,无关爱恨,只是不想自己真的是他们口中说的野种罢了。
天帝沉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捡到你时,是在昆仑丘里面的一朵很大的郁冬花花蕊里,那一天若不是不小心砍断了那朵花,我们并不能发现那朵含苞花朵里的你。”若是那一天没有发现她,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
“原来...”挽姜笑,脸上划过清泪:“我真的是野种啊!”
冗长的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挽姜吸了吸鼻子,眼睫上沾着泪珠,脸上的血痕被泪水冲的所剩无几,她看着天帝声音哑哑的说道:“父君,我不知道上神带走香香是要做什么,只是以后我应该见不到他了,他要是想我了,你便将这个给他吧,他就不会吵闹了。”
挽姜从怀里掏出几件小玩意,那是香香平日里爱玩的,她一直带在身上不曾拿走,目光留恋的看着那几个小玩意,挽姜艰难的朝着天帝伸出手,目光期许的看着他。
天帝没有动,也没有伸手去接那些东西,耳边传来一声嗤笑,雨秋暝目光怜悯的看着挽姜,悠悠道:“你这些东西,是永远没机会给那个小僵尸了,因为他,早就死了。真是可怜,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仙界这帮人啊,果然是龌蹉肮脏的很。”
她之前因为吃了葬忧果待在仙界,正好亲眼目睹了小僵尸被仙界和神界的人联手害死的场景,那天,也是一个乌云惨惨的日子呢。
东西尽数跌落在地,挽姜愕然的瞪大眼睛看着天帝,唇色苍白眼里漆黑一片,半天才抖着唇低声喃喃道:“为什么?...香香...”
没人回答她,所有人都沉默了。
雨秋暝冷眼看着众人,无所谓的回答道:“原因很简单,那个神界的玉方上神,就是为了杀那只小僵尸而来的,哦对了,小僵尸也受过往生雷呢,那里应该还有一大滩的血迹才是,你有没有看到呢。”
挽姜张了张口,呕出一口鲜血,她想起那日在星曙台上见到了那一大滩刺目的血,怎么都没有想到那竟然是香香的,她的香香,就这么被这群人毫不犹豫的杀了,而她,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他们竟然,这样残忍的瞒着她!
心底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的涌上来,挽姜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的眼角泪水肆意流淌,笑的声音凄厉嘶哑可怖,笑的整个十殿地狱跟着汹涌翻腾。
“我那么相信你们,结果你们一个个都来骗我,父君骗我,母后骗我,连师傅也骗我,你们都骗我!”挽姜突然使出全力推开雨秋暝,身子失了控制再一次狠狠的跌在地上,双腿被砍的地方好不容易止住的鲜血又一次喷薄而出,溅了雨秋暝一身。
血意喷出的一瞬间,额间的郁冬花再次光芒大震,红光似血,让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吃惊不已,挽姜浑然不觉的慢慢爬向那一堆滚落的小玩意,伸出手将那些东西都抱进怀里,失声痛哭。
云里,你在哪里,我没有照顾好香香,我把香香弄丢了,他一定会怪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害死了他。
挽姜推开雨秋暝那一刻,一旁的折澜星君已经极其快速的飞身而上,转眼间就擒住了试图挣扎反抗的雨秋暝。
听到挽姜凄厉痛苦的哭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集向她,天帝闭了闭眼,睁开时已然恢复了清明冷漠:“那只小僵尸本是被封印在神界不死谷百万年,岂知竟让他夺得时机逃了出来,玉方上神此次下界就是为了将他带回去。”
“所以,他是带着香香的尸体回去的是吗?”挽姜轻声接道,面色已经恢复平静,目光温柔的看着手里的小物什:“这便是所谓的神?这便是统御六界的神!香香就算是逃跑出来,一定要对他用往生雷那么残酷的惩罚么?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你们怎么下得了手。”
“哼,孩子?”天帝冷哼:“那只僵尸比我们都还活的长久,他是远古四大僵尸始祖之一,唯一的吸血僵尸始祖将臣!你以为,我们是滥杀无辜吗,将臣乃无魂无魄的吸血僵尸,让他活着只会贻害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