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从树上掉下来的的那个梦,其实她以前看过专业分析,几十亿地球人都应该做过,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古代猿人后代。

猿人从前用尾巴倒挂在树上,睡觉的时候有时候脱了力是会掉下来的,这种睡梦中坠落的恐惧纯粹是人类共有的遗传基因,她一点都不为此担心。

但是后面几个,就过于凶险了吧?跟做菜似的那么多工序?

她腰背酸疼,手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找水喝,可能是因为梦里被火化了,醒来特别口渴,这时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本旧书,急忙找出来翻开那几页。

《解梦书——梦水火》:

身在水中,贵人相助。

火烧山林,大吉大利。

梦火葬场,好事将近。

黄露明合上书页,一脸不可置信。全是好兆头?要是按这个节奏,贵人、大吉利、好事是扎着堆扑面而来啊。真的假的?

不如跳舞,信神棍不如跳舞……

绝对不可信!黄露明坚定摇头,接着躺平睡觉。

但是三天后,《解梦书》证明了自己的正确性。

黄露明走运了。

她的《网恋奇缘》,文笔和思辨性虽然一般,但是胜在紧跟潮流、引领风尚,写的是别人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新题材,揭露了新兴的网络世界正在发生的悲喜剧。

网络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在全国范围内的接受度都不是很高,网民总数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万,所以大多数人其实对互联网都挺好奇的,网恋更是一个小众时髦的话题。

再加上这个故事结尾的神转折,令人耳目一新,非常具有戏剧性和卖点。

所以,经过几位编辑和主编的一致同意,杂志社将这篇文章印上头条,送到了上千万读者手中。

文章刊登之后,所引起的巨大反响超出了预期。秋水大爷和眼泪大叔的菊花之恋结局究竟应该怎样牵动了无数群众的心。大家纷纷给杂志社写信表达看法,还有很多亲身经历过网恋的人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有直接写信表明反感网恋的。

西门大官人:虽然说网恋是现在最摩登的恋爱方式,但是网上恋人有结果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大多数人上网只是为了心情的放纵,你连对方是boy还是girl都很难知道,何谈感情呢?

还是现实一点好。别有用心的人浑水摸鱼,但愿像故事里一样他们互相欺骗,不要伤害到纯真的人!

也有认为骗子只是个例,支持网恋的。

海天一色狼:网络不过就是媒人的一种,为什么能接受情书、电话恋爱,偏偏怀疑网恋的真实性呢?

你在网络上,先是和一个人聊得来,接受了他的思想,考差了他的谈吐,然后才考虑是否约会本人,这不正是符合了不以貌取人的精神恋爱的想法了吗?

网上骗子虽然多,但是真正的好人也不胡少。如果遇见了,又互相欣赏,为什么不能演绎一段恋歌呢?祝网上有情人终成眷属!

甚至还有亲历者大爆*的。

总是被欺骗的好男人:网络有情也无情。我也是一个网虫,当初上网是为了消除烦恼,可是我现在却觉得更加烦恼!

认识她之后,我的生活虚幻了很多,当然是因为我没有好好把握的原因。她的谈吐,她的气质,她的心地都符合我梦中情人的条件。可是……哎!网恋,既刺激又可怕!

杂志社敏锐地意识到这个话题的互动性很强,于是又推出了一个系列专题,深度挖掘这个题材。

其他报纸杂志纷纷跟风效仿,甚至十几家直接转载或者引用了黄露明的故事。其他的也开始征集网恋题材的稿件文章。

这些转载都是要付钱的啊!黄露明驻守在书店,暗戳戳地用小本子记下用了她文章的媒体名称。

随后,之前和她通信的那位编辑于朕又带来了好消息:头条稿件可以直接参加月度征文大赛和一年一度的佳作评赏,奖金分别是2万和3万,由于黄露明这篇文章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关注,说不定有幸获得两项大奖!

如果连续斩获月度和年度大奖,再加上初始稿费……仅仅这一篇几千字的小短文,就能赚到8万多块!!!一座小房子的首付就差不多了!

黄露明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一个晚上可怕的梦,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充沛的创作热情有如瓦特轰隆作响的蒸汽机,她提起笔来,用最饱满的热情写出了她最钟爱的恐怖小说续集:《诡异惊奇系列之人肉面汤》

平明时分,熹微的晨光里,一个身穿橙黄色制服的背影默默独行。她很自然地推动放置着笤帚、簸箕、垃圾袋的板车,动作熟稔地仿佛对待多年老友。

推车的手黑且瘦,包裹在制服里的身体也微微弯曲,可以看出,这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做这一行的总是很少年轻人的。

好在天气并不算太冷,她的步子也不算很慢,散乱的发丝伴随身体的节奏摇摆在晨风里,几根粗硬的白发格外扎眼。

板车里除了清洁工具之外,还放着几本书,都是刚才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这位清洁大妈有个怪癖,凡是带字带图的纸制品,见则必收,却不是为了卖废纸,纯粹当做收藏的乐趣。

哪怕家里堆得都快放不下,还是不能放过哪怕一个小纸片。直到这些废纸废书堆满独居的房间,充实出那么一点生气。

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多大年纪。只有她工作区域内的几只流浪猫狗,会在这个带着大口罩还瞎了一只眼的老人走过来的时候,摇几下尾巴,喵呜一下打个招呼,获得一如往常的食物。

只有猫狗不会嫌弃那可怕的独眼,人,很少多看她一眼。即使不小心碰到了视线,也往往慌张的闪避开,有的还遮掩不住嫌弃和厌恶。

好在凌晨时分已经结束打扫,接下来一天时间只要保持就好。她会尽量低着头,尽量少的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今天同样如此,一天的工作结束,大妈带着战利品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我回来了。”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妈开口。许久没有对人说话,她能够清晰地感觉自己发音方式的生涩与陌生,甚至就连自己都被这嘶哑颤抖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已经因为久不言语生了蛛网,轻轻一扯就有烟灰色的灰尘顺着那些细密的纹路往下掉。

再沉默下去,就要爬出蜘蛛来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扯下老式口罩,白色的细绳子有气无力耷拉下来,转眼间和钥匙一起被丢在桌子上。

门口放着那种几十年前风靡全国的铁丝脸盆架,托举着红白边牡丹搪瓷面盆,大妈就着盆里水,细细打着肥皂抠干净指甲缝里的泥,又洗净了脸,这才拿过白天捡到的那几本书。

一本书的扉页刻着某人的章子,颜色已经十分暗淡,写着“某某私藏。”

一本书的书页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笔迹看起来挺稚嫩,“某某,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转学之后不要忘记我。”转字不会写,用拼音做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