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保有理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旦越过了作为文明人类应该坚守的底线,就很容易在“过分”的领域里高歌猛进——何况明晨从来都不阻止他,反倒纵容,甚至是煽动他……
于是每次送明晨走的时候,弘光总担心明晨太过疲倦,会在半路跌倒,难以为继。明晨却只是笑笑:“大老爷们,哪就那么脆弱了。”
——其实,顶着明晨那张张巴掌大的脸,说“大老爷们儿”,还真挺违和的。
如此违和,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察觉呢?
这么一想,弘光又焦虑起来。
总觉得不经意间让明晨受了绝大的委屈——明晨心思重,如果不尽快去说明,不知道要被想到什么地方去。
便再坐不住。忙忙地查地图,打电话问和明晨同个学校的高中同学。订最近的机票。算算等待时间太长,没有这样的耐心,何况最近深冬,风大又常有雾,飞机往往不能准点,便连忙又改了高铁。
也等不到明天天亮了。当下胡乱地收拾行李——或者不如说是随便往包里塞了两件随身衣服,装上钱包手机和身份证,拔腿就往外跑。
舍友们多半睡了,听到响动在身后问:这个点了,怎么还出门?去哪里,干什么?
他随口答了个地名,就接着往楼下跑。
至于要去干什么?
说实话,他自己也还不是特别明白。只是看着手机上一整排的未读消息和无人接听的电话,想想明晨近一年的异常,心慌得都要停跳了。
——没有明晨的生活是什么样?弘光想都不敢想。
直冲进火车站,过了安检,弘光才停下来喘一口气。现在除了等车之外也并不能做其他事,他却依旧静不下来。只在原地困兽般地兜圈。脑子里来来去去都是明晨,各种各样的……一本正经的,开心地笑得眉眼弯弯的,温柔地劝他不要着急的,在他身下红着脸蹙眉的……
他甩甩头,把不那么健康的那些画面甩出去。
恰巧身后有人,拉着行李箱,匆匆从他身边经过,带起一阵急促的风。
他忙不迭地闪避,为堵路向对方道歉,随即想起,第一次和明晨见面的时候,也是在火车站。
那时他还是个刚从农村走向城市的土包子,拿着暴发户老爹给的一兜子钱,立在大城市繁忙的火车站里,被人潮夹挤着推来搡去,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是霍弘光同学吗?”
“啊……哦,是我。”
“我叫明晨,是你们班班长——老师叫我来接你的。行李就这些吗?那好,跟我来吧。”
——弘光转回头,对上了一双春水一般温暖微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