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她睁开眼睛望过来:“没想到韩律师还会讲笑话。”

韩霁风眼眸轻抬,看到她之前紧握在扶手上的手指缓慢的松开了,不像先前,骨节上一块块触目的象牙白。

漫条斯理:“你是第一个夸我会讲笑话的人。”

“怎么,韩律师讲的笑话别人觉得不可笑?”

韩霁风蹙了下眉头说:“以前上学的时候会时常讲,不过讲完发现听着的人都被冻结了。”

夏明月再一次被他逗笑,眼角弯弯,喜气洋洋的模样。

不由调侃他:“如果以后再有人让你讲笑话,你就直接把你讲笑话的结果说给他们听。”

韩霁风似笑非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飞机在天空中平稳飞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到海拔几千米的高度。赶上今天的天气不错,湛蓝的一片天,厚厚的云层都被踩在脚底下。透过窗子望出去,时而能看到其他的飞机远远的飞行过去,甚至可以一眼辨别出是哪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忽然跑到天上打个照面,连感觉都变得很不一样。

夏明月生了勇气向下望,即便是这样的高度,其实地下的风景还是隐隐约约的看得到。起码轮廓是清析的,不论山川,河流,还是高楼林立的大都市……她伸着脖子,竟像充满好奇的小孩子。

韩霁风问她:“害怕坐飞机?”

夏明月敛了表情看他,而他一脸气定神闲,想来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她可答可不答。

接着转过头去,没了先前的兴致勃勃。

良久,低声说:“噩梦使然。”夏明月沉默了好一会儿,连空气都微微凝滞,以为她不会再说下去了,却听她低声道:“一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和我妈开车回家,开到一个很陡的长坡时,车子忽然不受控制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前冲去,速度那样快,从高往下,我觉得整个人都是失重的,大脑一片空白。可是停不下,刹车失灵了,最后撞到了路边的栏杆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妈已经不在了……”

是呀,就那样连她唯一的亲人都失去了。如此轻而易举,很多时候就像做了一个梦,很难相信那是真的。

她转过头来看他,努力的维持一个笑嫣,显得有些没心没肺,或许是想让人看到她的坚毅,这个女人明显不喜欢示弱。

可是韩霁风还是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一缕潮湿的东西,用再明快的笑嫣也掩不住的殇。有的时候不是流下泪来才能暴露自己的难过,咬着牙齿忍耐,会更加的惹人怜惜。

夏明月动了下唇角说:“你很惊讶吧?我这样的人原来也是有妈妈的,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每个人当然都是有妈妈的,再坚硬的女人终究不是一块石头,又怎么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失去至亲的感觉韩霁风比谁都懂,当时韩礼让跳楼自杀,他也觉得是恍然一梦。

他与她的不同是,当生命里给他生命的人失去时,他用冷漠封锁了这一切,自己不去提,身边的人更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起来。就仿佛一刀划下来,口子已经很深很深了,再骤然的洒下一把盐会是什么滋味?

可是,她却显得漫不经心,甚至可以打笑自己。虽然表情僵硬,内里的悲伤让人一眼看穿。可这个女人的顽强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或许在她的私心里也是想将痛不欲生的事情一笔带过去的,但又明显不可能。很多人不去善待她,比起让那些扒着伤口不顾及别人的死活想看笑话的人动手,不如自己来做。明知是躲不过,何不自己动手。

这样一想,多少掺杂着一丝自行了断的情怀在里面,疼也不说疼。这样的夏明月,不是不可怜。

☆、(021)十分明智

韩霁风肺腑中不知泛起一种什么滋味来,就像喝了一种高度酒,下腹又急又快,呛得整个人喘息都困难起来,闷闷的竟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怪自己多嘴,他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好奇心也一向不重,今天真是不该。

“时间还早,睡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夏明月真的感觉到累了,顿时有种元气大伤的错觉,伤及了筋脉,所以不用别人提醒,她也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调养生息。

重新盖好毯子缩回椅子里,又长又厚的睫毛覆下来,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

人时而还是要允许自己软弱一下,就像在这几千米的高空上。

“以后再别对人笑着讲悲伤的事。”

半梦半醒时夏明月听到了这一句,十分莫明其妙的一句话,所以不确定是真的听到了,还是仅是做梦。

付谣亲自来接机。

远远看到夏明月和韩霁风夹杂在人流里走出来,抬起手臂挥了挥。

“夏总,这里。”

一走近,即刻伸出手来:“韩律师你好,付谣,见到你很高兴。按理我是该叫你一声学长的。”

韩霁风桃花眸子眯起来,似在打量:“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付谣说:“在你出国之前,我们在一个校园里共同学习了两年,你当然是我的前辈。”

那时候他赫赫有名,万人敬仰。而她只是一个每天戴着眼镜泡图书馆的小人物。所以他的印象里当然不会有她。

一上车夏明月就说:“付谣,这边的情况到底什么样,过后你仔细说给韩律师听。”

付谣打着方向盘说:“我知道了,夏总。”又说:“酒店我已经给你们订好了,先去休息吧。我下午还有个客户要见,所以所有事情明天再谈。晚上一起吃饭,我过来接上你们。”

夏明月说:“也好。”

抵达酒店后夏明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这边的天气跟北方不同,闷热又潮湿,皮肤一接触到空气整个人都汗湿了,衣服粘乎乎的帖在身上很不舒服,哪里还有a城那种只是燥热,空气却很干爽的感觉。

所以一个下午呆在冷气屋里,半步不想踏出去。

付谣晚上过来时,听说夏明月对这里的种种不适,反倒开怀的说:“现在知道我们这边的销售员多难做了吧,夏天的时候一天洗两次澡都嫌不够,衣服从来都粘性十足。到了冬天也不见得就好受,没有暖气,碰哪里都冰凉一片。”她终于说到点上了:“看在我们如此可怜的份儿上,夏总回去是不是该考虑给我们办事处的业务员们加工资了。”

夏明月不买她的帐,扔下毛巾说:“你们这个办事处的奖金已经算高的了,再涨要其他办事处的人怎么信服?”说着,拿起吹风机呼啦啦的吹起头发。

付谣的声音在这嗡鸣声中模糊不清:“奖金高那是因为我们这边做的业绩好,也不是白跟你要的啊。”

“好好做,奖金的事年后再说。”

只吹了一半,夏明月就停下来了,任那波浪长发懒懒的垂在肩头。去箱子里找了件素色长裙穿上,原本极淡雅的颜色,被她高挑的身材撑起来,就有了惊滟的效果,宛如性感的吉普赛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