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大舅不必如此。”苏景摆摆手,显得十分和气,“您与我额娘一母同胞,原是长辈,我今日过来,也是自家人叙叙话罢了。”

见苏景脸上并没有不虞之色,布安透出点喜气,看看两个异母兄弟的艳羡,暗哼一声,道:“是。贝勒爷问的事儿,确实是真的。前段时日奴才外甥女幼岚在外面结识了个蒙古贵女,今日就是那蒙古贵女派了马车过来请奴才女儿兴果出门一起挑选两套首饰。”

“外甥女?”苏景道:“可是老太太嫡亲外孙女。”

这问法就有点意思了,直叫方英跟色和兄弟俩直犯嘀咕,布安却乐开了花,点头道:“正是,就是奴才那妹妹和英的小闺女。”

苏景笑笑,没管在边上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的色和跟方英脸上如何僵硬,又问,“大舅可知这蒙古贵女的来历?”

布安讪讪,“贝勒爷,这,奴才新领了差事,唯恐有点疏漏,实在,实在……”好不容易升了官,不用成天跟牛马混在一起,他是一门心思想要办好差顺着东风混个出人头地,哪有空去管家里的女儿认识了几个小娘子。再说章佳氏都说是蒙古贵女,最近京里来了不少蒙古人,听说都是来和端贝勒做生意,他自然是愿意家里的女儿和这些人走的近一些,说不定还能帮着探听点消息呢,要知道蒙古人也不是甚么省油的灯。万一占着宫里有太后娘娘欺负贝勒爷年轻呢?

不过此时苏景这么一问,布安察觉到点不对,忙问:“贝勒爷,可是那贵女有甚么地方不妥当。”别是知道自己和贝勒爷的关系,来当探子的罢。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到,布安脸都白了。

苏景沉默片刻,道:“那蒙古贵女,正是土默土特贝勒嫡长女,钦封的淑谨县主。”

“甚么!”

这一下别说是布安,就是等着看好戏的方英跟色和都被吓住了。

淑谨县主是谁?那是害死格佛赫,他们亲外甥女的罪魁祸首!别管人是不是被八福晋下令杖毙的,格佛赫最早是根淑谨县主起了矛盾没错,八福晋也是打着帮淑谨县主出气的名号赶到那儿。格佛赫被带走,被杖毙,尸首被丢在那儿,哪哪儿都跟那淑谨县主脱不了干系!

甭管他们和格佛赫这个外甥女亲不亲近,可终归是自家晚辈。再说了,眼前的贝勒爷可是被大姐一家养大的,格佛赫那和贝勒爷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也得站在大姐那一头一个鼻孔出气啊!玛尔屯家是人微言轻,拿八福晋和淑谨县主没法子,但也没有还要凑上去亲近的道理,否则不是得罪了大姐夫,又得罪了贝勒爷。

布安还要比色和跟方英想的深一些,他毕竟这兄弟俩不同,他与玛尔屯氏乃是同母所出,玛尔屯氏身为长姐,丧母之后,亲爹续娶,他受了玛尔屯氏不少照应。谁想到自己的亲闺女竟然和杀害外甥女的人搅合到一起了!

想想真是又急又愧的布安忽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糊涂啊,糊涂啊!”这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谁了。

苏景冷眼旁观,见布安的愤怒哀伤不是作假,方出言安慰道:“大舅也不必如此,那淑谨县主想必是有意隐瞒身份。”

布安呵呵冷笑,没有开口,心里却另有想法。

有意隐瞒,那是能瞒得住的?身边下人总要称呼罢,和英那样的人,让女儿和别人来往交际,会连对方的身份都弄不清楚就放心让女儿坐着人家的马车出门?

章佳氏畏惧上面那老太太,喜欢讨好和英,是不是真不知道淑谨县主的身份他不能断定,但和英,还有那个精明的幼岚,一定是清楚的。说到底,不过是看着人身份高,格佛赫又和她们母女不亲近,故而才不放在心上罢了!

苏景没有理会这兄弟三个的眉眼官司,“往后,人就不必再见了。”

这一句不是商议,而是命令。

兄弟三个顾不得互相用眼神砍杀对方,忙不迭应下。

“至于小姨母那儿……”

“贝勒爷,这,这和英必然也是不清楚淑谨县主的身份,只当那是普通的蒙古贵女,故而才来往了两回。”色和看苏景语带犹疑,顾不得许多,急忙插嘴为亲妹妹辩解了两句。不是他兄妹情深,而是真让面前的人记恨上,那他这一房往后还有甚么前程可言?为个倒霉妹妹,他还真不想把自己一家给搭进去。

“甚么两回,就是今天一起去街面上逛了逛。”方英瞪了一眼色和,嫌弃他不会说话,转而看着苏景一脸讨好,大饼脸上都看不见眼睛在哪儿了,“贝勒爷,您放心,奴才肯定好好教训小妹他们,让他们上门给您磕头赔罪。”

‘呸,不要脸的东西,还要登贝勒府的门呢!’布安见着这兄弟两就烦。

苏景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笑笑,道:“既如此,我府上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望郭罗玛法。”

原本家里已经备下酒席,可苏景要走,没人敢留,再说今日苏景来又透着点问罪的意思,虽说最后并没真发话要 怪罪谁,但架不住兄弟几个都提心吊胆的,只能恭恭敬敬一直送到大门外,看着苏景骑马走了。

☆、第60章 清圣宗

苏景一走,兄弟三个开始相互指责,最后把康深闹出来了。

问清楚明白三人争执的原因,康深失望的厉害。

“老大,出了这么点事儿你就稳不住了?要怪罪家里的兄弟妹妹,你怎的不怪罪你屋里的人?”

我怎么没怪罪,贝勒爷来之前我正教训着呢!

布安心里怨康深偏心,又不敢明说,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

骂完长子,扭头看到次子和三子得意洋洋的样子,康深脸上更是难看,骂道:“你们两个,眼里还有长兄没有,往后是不是连我说话都不肯听了?”

方英跟色和忙喊冤,道:“阿玛,您这是说的甚么话?”

“甚么话,人话!”康深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一扭头看着边上脸拉得老长的老妻,不咸不淡道:“明儿一早托人去一趟高家,告诉和英,这段日子就别回娘家了,好好在她婆婆面前尽尽孝。”

“老爷子!”老章佳氏原本心里就不满,听到康深不要闺女回娘家,终于忍不住了。

“嚷嚷甚么!”康深扫了她一眼,对几儿子道:“天色不早,明儿还要办差,都去睡罢。”

“办甚么查,家里就老大沾光得了差事。”色和咕哝两句,看康深不理会,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等人一走光,老章佳氏再憋不住,哭道:“老爷子,您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就不让和英回门,您可让她在高家怎么活?”

康深静静的看着老章佳氏哭,等老章佳氏实在没力气,哭声渐小,在桌边磕了两下烟杆,慢悠悠道:“怎么活,她以前怎么活的,往后还怎么活。”

“您……”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娘俩个儿盘算着甚么。”康深吸一口旱烟,吐出个眼圈,看着早已浑浊不堪的眼眸忽然变得明亮无比,“老子告诉你们,仗着贝勒爷的势,还想在背后跟着人拖贝勒爷的后腿,没门儿!”

老章佳氏对上康深狼一样凶狠的目光,打了个寒噤,结结巴巴道:“老爷子,您,您这是在胡说甚么,我,我哪敢呢……”

“哼!”康深冷笑,收回视线,淡淡道:“你说不敢,就是不敢罢。不过老太婆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布顺达他们不是你生的,可你百年后,终归要进的是我玛尔屯家的祖坟。难道高家人会给你养老,闺女再亲,嫁出去,可就是别人家的了,甭管和英给你许诺了甚么,你可都别乱来,否则……”否则可别怪老子不讲情面了。

“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好断断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老章佳氏笃定康深不可能清楚自己的打算,无论如何不肯承认。

看妻子死鸭子嘴硬,康深没再说了。不承认就不承认罢,这会儿不过就是跟着高家参合了点,往后他看得住就保一保,看不住……那也有看不住的法子,总归谁想坏了他玛尔屯一族的前程,别说是婆娘,就是亲儿子,他也让他提早下去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