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穿着打满了补丁的布衣,下面却是将那布片子卷到了膝盖,脸不大,又斜又小的眼睛,皮肤黑黄,身体精瘦。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衣服没有扣子,漏出中间黄色的肚皮,撑着手中的锄头,长着一口黄牙,却是讪笑着很有兴致的模样老远的冲田坎上走着的秦墨侃骂。
秦墨不理他,记忆里,家里没有了男人的都会被欺负,更何况,说孤儿寡母,她们简直连母亲都没有,就是孤儿,秦家搬来赤水村从几代人上面就有几分薄地,几龛薄田,现在秦家成这样,家里完全没有了劳力,田地都没有人可以播种,但是这村长,也就是赤水村唯一有些威望的老族长,却因为心疼这家,没有私下出些歪主意将田地收回,本来这些田地就是秦家的,谁也不可以动,但是只怕村中有些歪人动些歪心思,出点歪点子将这家里没有劳力的田地占为己有,但是,目前从秦墨穿过来看,显然还没有。
秦家有自己少量的田地,只是没人种,孩子太小,但是这些田地就算这样荒着,上面也什么都长不出来,草长出来凡是能吃的都被人拔了。
所以看起来地里却是干干净净的。
秦墨不理会那人的调侃辱骂,只朝着那地儿瞥一眼,反正也知道隔着远距离,她只希望对方看不见她在做什么。
幸好这是清晨,天亮起来不久,又因为刚下了雨,出来在田里劳作的并不多。
“刘老五,你这又是何必呢,一大清早叫你挖田你不好好挖,偏偏去打趣那没爹没娘的小遗孤些。”
这边话音一落,秦墨便只听见隔着田垄,另外一头又一道清亮的嗓音接着刚才的话打趣,话语中同样带着笑声。
这说话的刘老五秦墨认识,记忆里有这个人,也是一个带痞样的农夫,在兄弟辈那行排名第五,所以人人都叫称‘刘老五’,本命叫刘长命,是老一辈为了让儿子长命取的这个名字。
为人老不正经,最喜欢捡软柿子捏骂打趣,但是,却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大奸大恶之人。
这山旮旯里,大家都穷,每家每户都是一年吃不上几回小米或者面粉,人又能做出多大的恶来。
“哎——”那刘老五却笑“我昨天我听谁说那姓秦的破房子里那大的女娃不是快断气了么,怎么今早又活蹦乱跳的出来了。”
刘老大在旁边接口。
“听说昨天那村头的发救济粮的给了那女娃儿半碗红薯汤,可能又活过来了吧——!”
秦墨不管他们,一直埋着头,朝昨天的那地界上走去。
昨天那里,有一边就是自家的田,却是荒芜着什么都没种,另外一边,是人家种的,有蔬菜,是萝卜地。
她只是心系那些没有捡完的地木耳,昨天只捡了一半,要是今天能都收回来,这木耳可以晾晒,拿回去洗干净了可以放在屋后晾晒,干了的话,就可以接连吃几天了。
虽说不能吃多饱,但总能喝点清汤吊着命。
刚才替秦墨解围的人那是村头的刘大家的,这刘大家和刘老五是一个堂族,两家的田也分的近,只是刘大家的并不像这刘老五,口中时不时没有个干净,总说些腌臜的话。却没有多大的杀伤力,秦墨且不去理他。
两个人还在你一眼我一语隔着田坎相互笑着秦墨,而秦墨只心急一头奔向昨天的地沟。
赤脚踩在泥土上,腿却迈的飞快,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地沟里一看。
脚一顿在旁边,只看着地沟里,那刚才十分的急化成了满满的惊喜。
秦墨兴奋的站在那儿差点叫出来。
经过昨天一夜的雨。
这地沟潮湿,不仅昨天剩下的大半的地木耳没有被人摘走,反而又新发了些起来。
摘过的地方有的也重新发了起来,没摘过的那更是一簇簇的,那软软的叶片,黑灰色,重重叠叠如盛开的花一朵一朵摊开在地沟里,有很多,昨晚天黑看的不仔细,今天才发现昨天竟然只采了小半,这样采回去就可吃好些天了。
每天取出来一点,可果腹。
秦墨欣喜坏却不敢张扬,赶紧蹲下来,开始双手去摘。
在这食物稀缺是时代,能吃的就都是好东西。
因为这又是白天,所以有人恰好路过看到,届时就轮不到自己了,想着,秦墨更觉得自己应该动作快点。
但这地木耳毕竟是菌丝植物,叶片比较柔软,摘的时候要格外注意,手指不小心划开可能就破开了。
破开后的地木耳就不利于清洗。
耳边还有那在挖田的两堂兄弟的对话,他们已经岔开了话题,听着那不时夹杂着哈哈的爽朗的笑声,秦墨心里说不出滋味。
一直蹲在地上腿都蹲的麻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秦墨才把剩下的都采完。
在那些农夫眼里,秦墨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所以都说说笑笑,挖自己的田,却不知道一个小女孩埋着头在那里干什么。
最后,为了怕被发现。
秦墨又如昨天那样,采了几张很大的梧桐叶,一张张的摊开,最后将采摘的地木耳都包裹在里面。
然后又裹成一个大包,然后夹在自己的腋下。另外一只手半搂着…
走在田坎上,遇见昨天的那条水沟,秦墨却不敢在这里淘洗木耳,而是一路埋着头,往家赶。
走在那刘老五的田坎上时,却又听见那一道道的嘲笑声,关于她的。
秦墨只把头埋着,充耳不闻。
而将那大包摘的地木耳抱紧。
☆、第九章 修葺房子
清晨雨后的赤水村,笼罩在大片大片的雨雾下,很多家里升起了缭缭轻烟,有些村妇已经做好了早饭从房子里端了吃食出来,给田里下力的丈夫送饭。
秦墨回去的时候香香还在睡觉,最后被秦墨搬弄瓢碗的响声给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