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板只干笑,不搭话。
贺丞瞅他一眼,风平浪静的面部表情上讪讪一笑,摊开手道:“吴老板认为我可以左右警方查案吗?我只是一介商人,没有那么通天的手段。”
吴老板:“……您谦虚了。”
这不是恭维,稍知道一点贺丞背景的,都知道他在‘谦虚’,何止是谦虚,他简直是装孙子,虽然他只是一个铜臭商人,但是他家里有门道啊。光是贺之章的孙子这一个名头就够唬人了,何况他还有一个爸,一个哥。
早听闻这个贺家二少爷极不好说话,是个极其难摸准脾气的主儿。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根本不遵从商人那套生意经,为人处世没有一丁点的油滑,反而处处硌的人下不来台。但是牛逼都是他家里人的,至于他本人,从贺家户口本里摘除去,谁认他?
权富之家的子弟只有一点不占便宜,他们所有的能力和努力都会被‘胎投的好’这四个字抹杀,人人看待他们都是镶着金汤匙出生的巨婴,出身越好的约遭人恨。那贺丞当之无愧极其遭人恨,加上他性格冷情遁世,淡漠的很,难免显得傲慢。其实不然,他只是懒得去疏通那些费神的人际关系,所以干脆一股脑全躲开,谁都不亲近。
他虽然行商,但他不待见同行,因为他很清楚业界内种种摆不上明面的条文规则,而且他眼睛毒,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他深知人情世故。所以他两三眼看穿一个人,就疏远一个人,渐渐的这几年都快把同行得罪光了。
因此他的名声不怎么好,一个圈儿里混的人往往当着面对他客客气气,转头就骂他不是个东西。这小王八蛋要是没有家中父辈挣门面,他算个什么玩意儿!
贺丞故技重施,把吴经理晾在一边,也不给个回复,只等对方待烦了,尴尬了,自己走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在吴经理逐渐不耐烦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时尚套装的女人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矮身把两杯咖啡放在贺丞和吴经理面前。
在她弯下腰放咖啡的时候,一头黑缎似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垂下的发尾轻轻扫过贺丞的手腕。贺丞闻到一缕从她发间飘散出的洗发水的清香味,眉心忽然一皱,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抬眸看向正在离开的女人:“等一等。”
女人转身面对他:“贺总。”
贺丞打量了几眼她清秀白皙的面孔:“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您的行政秘书,才来一个星期。”
贺丞好像表现出了对她极大的兴趣,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姝。”
贺丞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然后又问:“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不光是杨姝,连肖树都愣了一下,虽然老板他风流不羁花名在外,但是他从没骚扰过女下属吃过窝边草。这个杨姝虽然漂亮,但也没有美到能让老板抛弃原则心生歹念的地步。
杨姝没控制好自己的诧异,低低的“啊?”了一声。
贺丞捏着自己的指环有点不耐烦:“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杨姝下意识的侧过头闻了闻自己的头发,确定没闻到什么异味才答道:“这,我也不清楚。”
贺丞笑了一下:“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连自己的洗发水牌子都不知清楚。”
杨姝道:“我昨晚在朋友家里过夜,用的不是自己的洗发水。”
如果杨姝能看一看贺丞,就能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吊了下来,下巴崩的紧紧的,跟挂了千百斤秤砣一样。
“看来你这位朋友很有钱啊,用的还是vks海盐概念限量版。”
杨姝不明所以的礼貌笑道:“应该不会吧,他的经济条件很普通。”
贺丞忽然闻了闻刚才被她发尾扫过的手腕,音调更冷了:“相比之下,你的香水就普通多了。”
杨姝面色微微一红,低低道了声是,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贺丞看着被她关上的玻璃门,眼神用力的好像能从门上刮下一层玻璃碴。
肖树虽然从头到尾没参与其中,但能了解老板为何在一瞬之间风云变色。贺丞刚才说的vks不仅是限量版,还是先行版,因他和vks亚洲区总裁是朋友,所以对方送他几瓶做礼物,可以说目前国内只有他有,而他只给了一个人,楚行云。
两三个月之前贺丞无意间听楚行云发过牢骚,说他天天熬夜加班,头发跟薅羊毛似的掉,没准儿那天就秃了,才顺手把vks扔给他一瓶,然而现在这种贺丞和他专属的味道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出现。
肖助理看了一眼窗外,感觉这天,要变了。
被他凉了好一会儿的吴经理也看出他心情不爽,于是灰头土脸的向他告辞,却出乎意料的在出门前听到他说。
“这桩案子是不再追查下去的好,我会想办法。”
吴老板忙道了声辛苦,然后告辞。
贺丞铁青着脸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电话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那边吵得很,可以清楚的听到记者的喧闹声和拍照的声音,楚行云不知道冲谁吼了几句往后退!然后大声道:“怎么了?”
贺丞:“你在干什么?”
楚行云:“收尸!有事吗?没事挂了。”
贺丞:“有事,提醒你一句,你的两头畜生还在我那儿。如果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你不把它们接走,我就把公的阉割,母的绝育。”
楚行云莫名其妙,心说这小王八蛋又发什么疯。而且猫的量词是‘头’吗?不是‘只’吗?
他去请教傅亦,傅亦说:“是‘只’。”
于是楚行云默默地在心里耻笑一声,给他回了一条短信——文盲。
第5章 少年之血【4】
银江市局刑侦支队,乔师师休息不到半天就被夺命连环call唤醒回到刑侦队继续过当牛做马没日没夜的苦日子。在信息采集组调资料的时候瞪着两只熊猫眼一脸浓重的煞气,好像电视剧里画上烟熏妆走火入魔的大反派,分分钟就要咆哮山河弄死个把人的节奏。
“乔美人?今天不是休息吗?昨天才跟着楚队出了一趟差回来,这么快就回归工作岗位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情何以堪。”
乔师师跟个含冤忿恨而死的女鬼似的回头瞪那个说风凉话的男警,黑黢黢的瞳仁晃荡着满满的幽怨,说:“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生理期到了。”
短短一句话充满无穷的威慑,男警察立刻就被生理期的乔美人狠狠的震慑到了,立马凑过去帮她整理乱七八糟的资料。
可怕,生理期的女人本就不好惹,更何况对方还是乔师师。
“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