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阵佛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能死而复生?”
柳毅凝视着横山地界方向,皱了皱眉头,心中念想道:“我明明把无生阵佛肉身中的精气,采集得干干净净。这无生阵佛虽还剩下一个木雕般的皮囊,可体内却再无一丝精气,生机已绝,肉身枯萎成了石雕木刻般的人偶,哪怕是有人施展六合聚首诀,也救不了他,为何突然又活了?”
一颗鲜红欲滴的长生不老药,生长在不死杨柳树顶端。
柳毅施展出内视之法,将长生不老药观察了片刻,又想道:“若无生阵佛没死,我这一颗长生不老药又如何能成熟?先前我明明感觉到无生阵佛精气散尽,气血已灭,他怎么偏偏又活了?”
诸多疑惑,出现在柳毅心头。
孟成神却惊魂未定,牙齿发抖,只吓得浑身发寒,齿缝间咔咔咔作响。
凌万剑则浑身剑意汹汹,他已经做出了拼死一战的打算。可身上剑气光柱却未释放出来,剑光藏于体内,含而不发。
就连贪狼,也隐去了身上银光。
飞仙梭早已光泽暗淡,变得漆黑如墨。
孔三问将五彩光辉收拢,羽毛变作暗灰色。
而今众人正在朝着虚空深处奔逃,远处横山地界又被大佛占据,若在逃离之时还放出闪闪光辉,无异于自寻死路。若有光辉,众人就成了灯塔,放出的光辉简直就是在替无生阵佛指引方向。无生阵佛只需见到了光辉,就会顺光追来。
此刻,众人皆是惊疑不定。
唯有温樱空神色黯然,失魂落魄,也不惧无生阵佛追来将她杀了。
“我若死在无尽虚空当中,有满天星辰相伴,死后倒也不会寂寞。”
温樱空缓缓转过身,看了看柳毅,旋即一脚踏在飞仙梭船舷之上,双腿轻轻一蹬船舷,身躯已是朝虚空中飞射而去。
“回来!”
柳毅衣袖一抖,施展出吞云水袖神通,袖子陡然变成殿宇般巨大,袖口放出滚滚云光,将温樱空卷入云中,收入了衣袖之内。
旋即,柳毅衣袖一甩,将温樱空从衣袖里甩了出来,丢在脚边。
“为何不让我死?”
温樱空神色凄婉,眼神黯淡无光,说道:“莫非就算是死,还不足以洗脱我的罪孽么?莫非你还想对我百般折磨,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才肯安心?”
“以你的身份,要尊称我为主上!出言不逊,理当重重处罚!不过,这些时日大战不休,我已经心生倦意,懒得再去处罚你,此事暂且记在账上。日后你若是把我服侍好了,你对我出言不逊之时,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柳毅捏起温樱空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且记好了,而今魔帝已死,你此生此世只能忠于我一人。就连你的性命,也属于我。你若想死,先要经过我的同意,此话你可记住了?”
“这……”
温樱空嘴唇微微发颤,犹豫了片刻,问道:“我背叛过魔帝,也背叛过……”
柳毅挥挥衣袖,打断温樱空的话语,说道:“魔帝成神之时,你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肯离他而去……那时你不曾弃魔帝而去,以后你也定不会弃我而去!单凭这忠义二字,就便不能让你死得如此轻而易举。你若真的要死,也该在日后与我并肩作战、攻伐四方之时,轰轰烈烈而死。绝不该像你刚刚那样,去无尽虚空中自杀,死得像一个鼠辈!”
良久之后。
“主上!”
温樱空拱手一拜,“请主上布置一道冥冥天意大阵,属下愿在阵中发誓。”
柳毅站在飞仙梭船头,极目远眺四方星辰,问道:“我已经知道你心怀忠义二字,又何必再在阵中发誓?”
温樱空摇了摇头,说道:“只有发出了誓言,温樱空才活得安心。”
活得安心?
柳毅唏嘘一叹,挥手间布置出冥冥天意大阵,静静的看着温樱空,直到她将发誓完毕,才移开目光。
孟成神大口大口抽着烟,左手施展出一道道法诀,指尖散出精光,在飞仙梭周围圆形罡气护罩之上画出一朵朵海棠花,口中却问道:“温樱空,老夫有一事不解,想要问问你。”
“何事?”
温樱空随口回答了一句,此刻她神色已是不再安然,赤金色沥泉战矛提在手中,满头长发无风自动,又恢复了绝代名将般的风采。
“魔帝一死,你已是恢复了自由,本该欢欣雀跃才对,为何却闷闷不乐,莫非你爱上了魔帝?当时你与柳道友有过一场约定,发誓要效忠柳道友,可只需魔帝出现,这约定就算作废。按理来说柳道友与你再无君臣关系,你为何还要极力要求柳道友布置冥冥天意大阵,要以这种无法逆转的誓言,来约束自己?”
孟成神只觉得此事难以理解,又追问了一句:“莫非你在爱上魔帝的同时,又爱上了柳道友?”
第八百二十四章:剑冢
这个问题,将温樱空问住了。
温樱空定下神来,看了柳毅片刻,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言道:“主上雄姿英发,人中龙凤,俊逸不凡。可温樱空对主上,绝无非分之想。对于魔帝,温樱空也只有敬畏之心,绝无男女之情。”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做一个自由的人 ?”
孟成神更是不解,又问道:“魔帝死后,你一脸颓丧,万念俱灰。直到柳道友让你叫他主上,你眼中这才有了神采。可若只是答应了柳道友倒也罢了,你偏偏还要在冥冥天意大阵当中发誓,直到发誓完毕,才神采奕奕,气度如初,这又是为何?”
为何?
温樱空淡然一笑,回答道:“我祖祖辈辈都是横山地界的奴隶,我爹娘在侯爷府上做马奴,性命甚至还比不上侯爷家的劣马。我父母是奴隶,于是我一生下来就是奴隶。直到我六岁那一日,魔帝将侯爷家里杀得鸡犬不留,看上了我的资质,这才把我一家带进了真魔洞天。我父母则成了魔帝的药奴,替魔帝种植药材。我则侍奉在魔帝大殿之外,听从魔帝教导,步入修行之途。”
“那又如何?”
孟成神言道:“只要成了修士,便不再与凡俗世人相同,何须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既然你祖祖辈辈都是奴隶,你理当更加向往自由才对,何必……”
“你没做过奴隶,怎么知道奴隶的心思?”
温樱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曾想过,要有自由。可我平日里该做什么,该想什么,都是以魔帝的命令为基准。当魔帝被巡天大神镇压住之后,我便六神无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该如何度日。”
“直到遇见了主上,被主上威胁一番,臣服于主上,我这才定下神来,不再六神无主。直到与主上带着慧琳小尼姑,一路前往瑶池派,与路风云大战了一场,主上下令要我去诛魔寺与他汇合……”